嘴里不停念叨:“莫找我……哥没得法子……莫找我……”他婆娘哭着守在床边,
用湿帕子给他擦脸,帕子上全是黑灰。紧接着,是寨子里几个半大孩子。那天下午,
他们结伴去后山掏鸟窝,抄近道经过祝成坟地。最小的那个娃,才七八岁,
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指着坟头,浑身筛糠:“鬼!蓝衣服的鬼!他说饿!好饿!
好吓人!”大孩子们起初还强作镇定,骂他小兔崽子胡说,可顺着那娃指的方向看去,
坟头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着荒草。可就在他们转身想走时,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卷过,
带着刺骨的寒意。几个孩子同时僵住,
耳朵里灌满了那个干涩、绝望、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声音,
好饿……好饿……好穷……好穷……”声音里透着一种能把人骨头缝里的热气都抽干的阴冷。
孩子们魂飞魄散,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坡,鞋都跑丢了一只。当晚,
四个孩子同时发起高烧,嘴里说着同样的胡话,寨子里连夜请了巫医,
熬了三大锅符水灌下去,孩子们才在鸡鸣时分沉沉睡去,脸色惨白如纸。野鸡寨彻底乱了。
恐惧像看不见的藤蔓,缠住了每个人的心。夜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都吓得夹着尾巴,
不敢吠叫。寨子里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恐慌。老族长祝天福,是我堂哥,拄着拐杖,
挨家挨户敲门。他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听着!成娃子是寨子里出去的种,
根在这!他成神后,牌位没进祠堂,坟头断了香火供奉,祖宗规矩破了!
他的魂在那边……饿得没东西沾牙,冷得没衣裳裹身!这才回来找食找衣!这是祖宗的规矩,
破不得!再这样下去,寨子的风水都要被他的怨气冲散!”老族长最后那句话,
像块冰砸进滚油锅。寨子里的恐慌瞬间升级成了绝望。有人开始收拾细软,
盘算着带孩子去山外的亲戚家暂避;有人整夜整夜地烧纸钱,火光映着他们惊恐的脸,
纸灰像黑蝴蝶一样在夜空中乱飞;还有人偷偷摸摸跑到祝成坟前,
颤巍巍放下几个煮熟的土豆,一碗凉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