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对我无言的嘲讽。写作?我枯坐了一整晚,
脑子里只有一片被雨水浸透的、寸草不生的荒地。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僵硬而冰冷,
一个字也挤不出来。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被那台老旧的机械造物吸引。它静默地蹲踞在桌角,
线条粗犷笨拙,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那巨大的黑色滚筒,
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一种近乎骨骼的惨白光泽,让人无端联想到某种生物的獠牙。
它就在那里,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沉默,仿佛在嘲笑我此刻的窘迫。
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毫无预兆地钻进脑海,驱散了盘踞不去的焦虑。鬼使神差地,
我拉开抽屉,翻找出一叠有些发黄的打印纸。纸张的边缘微微卷曲,带着久置的干燥气息。
我小心翼翼地捻开一张,那薄而脆的触感在指腹间摩擦。对着那冰冷的黄铜按键,
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尘埃与金属味的空气,然后,近乎是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赌气,
用尽力气敲下了三个键。哒、哒、哒哒哒。清脆、短促、带着金属特有的坚硬质感,
在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地炸响。这声音似乎比预想中更大,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滚筒上,
一行清晰、带着某种机械般无情的黑色墨迹显现出来:“他听见敲门声。
”字迹清晰得有些过分,墨色浓郁得像是刚刚从深渊里蘸取。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单调的雨声和我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我盯着这行字,
荒谬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这算什么?灵感?
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笑话。就在这荒谬感达到顶点的瞬间——咚、咚、咚。
沉重、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实在感,清晰地穿透了雨幕,重重地敲在了我的防盗门上!
声音沉闷而突兀,仿佛不是敲在门上,而是直接砸在我的胸腔里。心脏猛地向上一顶,
几乎要撞碎喉咙!我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瞬间僵直在椅子上,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四肢百骸一片冰冷。书桌上台灯的光线仿佛也瑟缩了一下,
房间角落的阴影猛地浓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