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拼命叩打。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
火苗被门缝里钻进来的风扯得东倒西歪,把她那张蜡黄枯槁的脸映得明灭不定,
更添了几分阴森。她死死攥着我的手,那手像枯树枝,又冷又硬,力气却大得惊人,
硌得我骨头生疼。“巧姑…”她喉咙里呼噜作响,每一个字都像从破风箱里艰难地挤出来,
带着一股子土腥气和腐朽味,
、沁寒气的红…红嫁衣…沾都不能沾…记住了…沾了…要命的…”她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
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恐惧,仿佛那寒气森森的红绸后面,就藏着吃人的恶鬼。
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几乎熄灭,屋里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扑到墙上。
她喉咙里最后“嗬”的一声,攥着我的手猛地一松,头歪向一边,没了声息。那双眼睛,
至死都没合上。我浑身冰凉,手指尖都在打颤。柳婆婆做了一辈子衣裳,
经她手的红嫁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临了却留下这么句没头没脑、瘆人骨髓的遗言。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瞬间照亮了婆婆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
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我尖叫一声,连滚爬爬地扑过去,抖着手去合她的眼皮。
那眼皮底下,似乎还残留着对某种无形之物的极致惊怖。柳婆婆走了,
她那个小小的裁缝铺子,连同里面蒙尘的针线、老旧的剪刀、还有各式各样的布头料子,
都成了我的担子。铺子就在村东头,挨着那条终年飘着水腥气的河。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
一股陈年的灰尘味混合着淡淡的霉味和布匹染料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阳光艰难地从高处的气窗挤进来几缕,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靠墙立着几个笨重的樟木柜子,里面塞满了各色布料,大多是些青的、蓝的、灰的粗布细布,
角落里也堆着几匹素色的缎子,唯独不见一点红色。柳婆婆的话像根冰冷的刺,
扎在我心里最深处。日子在裁剪缝补的琐碎里往前挪。直到那天黄昏,
天阴沉得像块吸饱了水的脏抹布,压得人喘不过气。铺子里光线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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