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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7 03:06:03

精选章节

我的丈夫季宴辞,是我所有闺蜜眼中最完美的男人。

他是我的竹马,爱我如命,

亲手为我打造了一座四季恒温的玻璃花房。

唯一的缺憾是,我失去了所有嫁给他之前的记忆。

他说,那是一场车祸,我选择相信。

我怀孕第五个月,有天无意识地哼出一段旋律。

来访的婆婆脸色煞白,抓着我的手颤抖:

“念念,这是……你妈妈临死前为你写的摇篮曲啊。”

可季宴辞告诉我,我的父母尚在人世,正在周游世界。

那一刻,我亲手打造的完美世界,裂开了一道缝。

他不是为我治好了创伤,他是亲手抹掉了我的过往,

将我变成一只忘记天空、只属于他的金丝雀。

1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穹顶玻璃,温柔地洒在我身上。

季宴辞正半跪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为我修剪脚趾甲,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念念,再过四个月,我们的宝宝就要出生了。”他抬起头,英俊的脸上漾着满足的笑意,“我已经想好了,男孩就叫季念安,女孩就叫季思安。”

我的名字,沈念。他的世界,仿佛都围绕着我旋转。

我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腹中胎儿有力的胎动,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这里是季宴辞为我打造的玻璃花房,四季如春,里面种满了全世界最名贵的兰花。

他说,我就是他最珍贵的那一株,需要最精心的呵护。

我不能单独出门,因为外面有太多的细菌和危险。

我没有朋友来访,因为她们会带来世俗的烦恼和喧嚣。

我的手机里,只有一个亲情号,24小时为他开通。

他说,这是爱。

我也曾有过疑惑,但每次他都会用那双深邃又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我,告诉我:“念念,你出过车祸,忘了以前的事。你的世界里,有我就够了。”

我便不再追问。

一个失去过去的人,是很容易满足的。

今天,他似乎格外高兴,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打开看看。”

我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喜欢吗?”

我点点头。

他满意地笑了,亲自为我戴上,冰凉的触感贴着我的肌肤。

“这是前几天拍卖会上拍下的,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想跟我抢,被我用三倍的价钱压下去了。”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靠在他怀里,享受着这份被珍视的感觉。

无意间,我瞥见他放在一旁的公文包里,滑落出一张照片的一角。

照片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它抽了出来。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怀里抱着一把吉他,身边站着一个高瘦的男生,正宠溺地看着她。

那个女孩,是我。

可我却对这张照片,对那个男生,没有丝毫印象。

照片的背后,用隽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祝我的向日葵,永远灿烂。——周屿”

“在看什么?”

季宴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照片飘落在地。

他弯腰捡起,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我指着照片,小心翼翼地问:“宴辞,这是谁?我……不记得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照片揣进自己口袋,语气依旧温柔。

“一个不重要的远房亲戚,早就断了联系。”

“别想这些了,对宝宝不好。”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跟我讨论婴儿房的布置。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心里却第一次,有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异样。

2

季宴辞的母亲,赵婉,来看我了。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季宴辞之外,唯一被允许接触的“亲人”。

她每次来,都会带很多补品,然后拉着我的手,感叹季宴辞有多爱我。

“念念啊,你真是好福气。宴辞这孩子,从小就认定了你,为了你,什么都肯做。”

我笑着听着,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自从上次看到那张照片后,我的脑海里总会闪过一些零碎的、模糊的画面。

有灰色的墓碑,有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以为是孕期的胡思乱想,不敢告诉季宴辞,怕他担心。

今天,我坐在钢琴前,信手弹了一段旋律。那旋律仿佛刻在我的骨子里,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弹着弹着,我不自觉地哼唱起来。

那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摇篮曲,曲调温柔又悲伤。

“宝宝睡,风儿吹,妈妈的宝贝,别流泪……”

“啪嗒——”

身后传来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

我回头,看见赵婉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手里的燕窝炖盅摔得粉碎,汤汁流了一地。

“妈,您怎么了?”我急忙起身想去扶她。

她却像见了鬼一样,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指尖都在颤抖。

“念念……你……你怎么会唱这首歌?”

我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这是……这是你妈妈……你妈妈临死前,为你写的摇篮曲啊!”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妈妈?临死前?

可季宴辞明明告诉我,我的父母都健在,只是喜欢旅游,常年在国外,所以才无法回来看我。

他还给我看过他们的照片,给我念过他们寄来的“明信片”。

“妈,您说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我爸妈……不是在环游世界吗?”

赵婉浑身一震,像是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惊恐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但她的眼神却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她猛地甩开我的手,慌乱地摆着手。

“没……没什么……我听错了,人老了,耳朵背。”

“对,我听错了,那不是你妈妈写的歌,就是一首普通的儿歌。”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然后像逃一样,仓皇地离开了别墅,甚至忘了跟她最疼爱的儿子道别。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那段悲伤的旋律,还在我脑中回响。

完美的世界,第一次,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

当晚,季宴辞回来时,我假装已经睡着了。

半夜,我听到阳台上传来他压抑着怒火的、冰冷的声音。

“妈,我警告过你,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任何过去的事。”

“你是不是想让她再痛苦一次?”

“记住,没有下一次。”

我躺在黑暗中,浑身冰冷。

他口中的“痛苦”,到底是什么?

我的过去,究竟被掩埋了怎样的真相?

3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这座囚禁着我的华丽牢笼。

季宴辞对我一如既往地体贴,但我能感觉到,那温柔的表象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开始检查我的手机,虽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会在我睡后,悄悄站在床边,看我很久。

我假装一无所知,扮演着那个天真、幸福的孕妻。

我知道,我必须找到答案。

别墅的二楼,有一间常年上锁的房间。季宴辞告诉我,那是储藏室,里面都是些没用的旧东西。

我以前从未在意过。

但现在,那扇紧闭的门,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吸引着我。

我趁他去公司开一个重要的跨国会议,偷偷溜到了二楼。

从他书房的笔筒里,我找到一枚回形针。我曾在一些老电影里看到过,用这个可以撬开简单的锁。

我笨拙地尝试了很久,在指尖被刺痛了好几次后,门锁,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

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一切,都被巨大的白色防尘布覆盖着,像一座被遗忘的坟墓。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颤抖着手,掀开了离我最近的一块白布。

下面,是一把落满灰尘的旧吉他。琴弦已经断了一根。

我继续掀开其他的白布。

一台缝纫机、一堆散乱的布料和设计稿、一整面墙的奖状和证书……

【全国大学生服装设计大赛一等奖】

【米兰新锐设计师提名】

……

获奖人那一栏,写的都是同一个名字——沈念。

这……是我吗?

我完全没有印象。

最后,我走到房间中央的书桌前,掀开了最后一块白布。

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带锁的皮质日记本。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我疯狂地在抽屉里翻找,想找到钥匙。

没有。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发现日记本的皮质封套夹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抽出来。

那不是钥匙。

而是一张小小的、被折叠起来的名片。

名片的设计很简单,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周屿】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记忆。

是那张照片背后的名字。

我将名片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日记本,我该怎么打开它?

我抱着它,不死心地又检查了一遍,终于在日记本的侧面夹层里,找到了一把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黄铜钥匙。

我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

锁,开了。

我的过去,也即将向我敞开大门。

4

我抱着日记本,回到了我的卧室,反锁了房门。

我翻开了第一页。

娟秀的字迹,带着一丝青涩和倔强,扑面而来。

【2016年9月1日。今天是我成为大一新生的第一天!服装设计,我来了!虽然学费很贵,但我一定会努力拿奖学金,不让爸妈那么辛苦!】

【2017年3月5日。季宴辞又来找我了。他开着跑车,在宿舍楼下摆满了玫瑰,所有人都以为我被富二代追了。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懂我为什么要去兼职,不懂我为什么要把一件衣服穿好几年。】

【2018年8月15日。爸妈……走了。一场车祸,什么都没留下。我感觉我的天,塌了。】

【2018年9月10日。季宴辞一直陪着我。他退掉了所有昂贵的餐厅,开始学着吃路边摊。他说,念念,以后我养你。可我不想被他养着,我想靠自己站起来。】

【2019年5月20日。我和周屿的组合拿了全国大学生设计赛的一等奖!奖金很丰厚!周屿说,我们以后可以开自己的工作室。我看到台下的季宴辞,他的脸色很难看。】

日记里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击着我的神经。

贫穷的家境、努力的大学生活、父母的意外离世、和季宴辞因为价值观不同而产生的争吵……

这一切,都和我被告知的“富裕的家庭、健在的父母、青梅竹马的甜蜜爱情”截然相反。

我是谁?

季宴辞口中的沈念,和日记里的沈念,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我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无数陌C生的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现、碰撞。

我看到自己在缝纫机前熬得双眼通红。

我看到自己抱着墓碑哭得撕心裂肺。

我看到周屿把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对我说:“念念,别怕,有我。”

也看到季宴辞将我堵在墙角,双眼猩红地质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他?你是不是想离开我?”

“啊——!”

我抱着头,痛苦地尖叫出声。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在我身体里疯狂地撕扯。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在快要昏过去的前一秒,我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只有短短几行字,字迹潦草而惊恐。

【2019年12月31日。季宴辞越来越偏执了。他砸了我的吉他,撕了我的设计稿,他说那些东西会把我从他身边抢走。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害怕,像在看一件属于他的物品。】

【周屿说他查到国外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创伤治疗项目,可以带我走。】

【我该相信他吗?】

日记,到这里就中断了。

然后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住进这座牢笼?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却感觉自己身处在最深的黑暗里。

5

当我再次从头痛欲裂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季宴辞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粥,正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着。

看到我睁开眼,他立刻露出一个温柔得足以溺死人的微笑。

“念念,你醒了?饿不饿?我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海鲜粥。”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而充满爱意的脸,却只感到一阵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那本上锁的日记,不见了。

二楼那个被我打开的房间,想必也已经被他重新锁上。

他想抹去一切痕迹,让我继续做那个无知无觉的、幸福的沈念。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躲开他的手,坐起身,定定地看着他。

“季宴辞,我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他放下粥碗,倾身将我抱进怀里,下巴轻轻地蹭着我的头发。

“念念,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都跟你说了,那是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你伤到了头。医生说,让你忘记过去,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那些都是不好的回忆,是垃圾,会弄脏你的。我帮你清理掉了,你应该感谢我。”

他的声音,像最动听的大提琴,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像淬了毒的钢针。

“现在,你很干净,只属于我。不好吗?”

我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他不是在撒谎。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在他偏执的世界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他把伤害说成保护,把囚禁说成珍爱。

他是一个温柔的暴君。

我终于明白,日记里那个“我”,为什么会感到害怕。

我推开他,想下床,脚却软得站不稳。

“你要去哪?”他重新将我按回床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念念,你今天情绪很不稳定,这对宝宝不好。”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小小的注射器,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睡一觉吧,我的宝贝。”

“等你醒来,就什么都忘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我看着那支针管,瞳孔骤然紧缩。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他想再次抹掉我刚刚萌芽的、挣扎的意识!

我不能让他得逞。

我停止了挣扎,假意顺从地点了点头,甚至主动伸出了胳膊。

“嗯,我累了,想睡觉。”

他满意地笑了,那笑容里,是掌控一切的自负。

在他转身去拿酒精棉的时候,我用最快的速度,将针管里的液体,全部注射进了床头那盆茂盛的兰花根部。

然后,我闭上眼,假装沉沉睡去。

季宴辞,你等着。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6

从那天起,我成了一个更完美的“演员”。

我对他言听计从,对他笑靥如花,甚至会主动向他索要亲吻和拥抱。

季宴辞很满意我的“乖巧”。

他放松了警惕,以为那天的“情绪失控”只是我孕期的一次偶然。

他不知道,我每晚都在等他睡熟后,用藏在床垫下的备用手机,和外界联系。

联系人,只有一个。

周屿。

那个在我混沌的记忆里,唯一给我带来过安全感的男人。

【念念,是你吗?!你还活着!】

当我拨通那个号码时,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周屿不敢置信的、夹杂着巨大狂喜的声音。

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找我。

季宴辞对外宣称,我车祸后精神失常,被送到了国外的疗养院。

他动用所有的关系,屏蔽了我的一切信息。

我将我的处境,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压抑着滔天怒火的沉默。

【等我。】

他说。

我们开始制定一个周密而冒险的逃离计划。

突破口,是我每周一次的孕妇瑜伽课。

那是季宴辞唯一允许我“出门”的时间,但必须由他亲自接送,并且全程在他的监视之下。

机会,只有一次。

那一天终于来了。

我像往常一样,穿着宽松的瑜伽服,挽着季宴辞的胳膊,走进了那家高端的私人瑜伽会所。

课程进行到一半,我借口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我迅速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和清洁工一模一样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

然后,我推着清洁车,从后门,混在一群下班的工作人员里,走了出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后门的巷子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周屿就站在那里。

他比我记忆中成熟了许多,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眼神却依旧清澈、坚定。

看到我,他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我紧紧地裹住,然后护着我上了车。

车子启动,绝尘而去。

……

同一时间,季宴辞在瑜伽室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

他推开女更衣室的门,冲了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

他疯了一样冲回家。

那座他精心打造的玻璃花房,安安静静,一如往常。

只是,在他最珍爱的那株、价值千万的“素冠荷鼎”兰花旁边,多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是我模仿他日记本里的字迹,写下的一行字。

【鸟已出笼,祝你百年孤独。】

“砰——”

名贵的花盆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沈!念!”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绝望的嘶吼。

那座囚禁了我的牢笼,终于,也囚禁了他自己。

7

“别怕,没事了。”

周屿将一杯温水递到我手里,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一剂镇定剂,抚平了我狂跳的心。

这里是他的私人心理诊所,安全,隐蔽。

我看着他,这个我日记里反复提到的男人,记忆的碎片开始在我脑海中重新拼凑。

“周屿……我们……以前是不是很好?”我试探着问。

他笑了,眼底却泛着心疼。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搭档,是战友。”

“你忘了,你还欠我一顿庆功宴呢。我们拿了全国一等奖那天,你答应要请我吃最贵的日料。”

我顺着他的话,努力回想。

脑海里,真的出现了一个画面。

我和他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奖杯,笑得像两个傻子。

“我想起来了……”我喃喃自语。

周屿请来了全美最顶尖的心理治疗师,艾米丽医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接受了系统的催眠治疗。

每一次催眠,都是一次痛苦的剥离。

我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另一个我”的人生。

我看到了我的父母,他们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却给了我最无私的爱。

我看到了他们车祸后,我抱着他们的遗像,哭到昏厥。

我看到了季宴辞是如何趁虚而入,用偏执的爱将我包裹,让我一步步依赖他,离不开他。

我看到了他是如何与那个无良的心理医生合谋,以“治疗创伤”为名,用药物和强烈的心理暗示,将我的记忆一块块剥离,然后植入他为我编造的、虚假的美好过往。

“她太优秀了,太有野心了。我怕她会飞走,怕她会离开我。”

“只有让她忘了那些不好的事,忘了她的事业,忘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她才能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这是季宴辞对那个医生说的话,是我在催眠中,听到的最让我不寒而栗的独白。

原来,他抹掉的,不仅仅是我的痛苦。

还有我的梦想,我的才华,我的骄傲,我所有的社会关系。

他要的,不是一个爱人。

而是一个被折断翅膀、拔掉利爪、完全丧失生存能力、只能依附于他的,宠物。

当最后一块记忆拼图归位时,我从催眠中醒来,泪流满面。

但那不是悲伤的眼泪。

是愤怒,是重生。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而陌生的脸。

“周屿,帮我。”

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冷静而坚定。

“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首先,是我爸妈留给我的那家公司。”

那家公司,拥有几项核心的专利技术,在我“失踪”后,被季宴辞以我的名义,“委托”给了他的家族企业代管。

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8

一个月后。

一场备受瞩目的新闻发布会,在市中心最大的会展中心举行。

当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以“念想科技”创始人和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出现在闪光灯下时,整个商界都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以为,沈家的独女,早已在多年前的一场意外后,远走海外,不问世事。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我是沈念。”

我微笑着面对镜头,从容不迫。

“今天,我在这里,只为澄清一件事。我从未放弃过我父母留下的公司,也从未委托任何人代管。”

“至于我过去几年的‘失踪’,则与一场精心策划的、长达数年的非法囚禁和精神操控有关。”

我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我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时间,直接在大屏幕上,播放了所有的证据。

季宴辞与那位无良医生的通话录音。

他强行给我注射镇定剂的监控录像(由我逃离前,在房间里安装的微型摄像头录下)。

以及,那本被他藏起来的,记录了我真实人生的日记。

铁证如山。

舆论瞬间引爆。

【豪门秘辛:深情总裁竟是偏执暴君,为爱囚禁青梅竹马!】

【天才设计师被强制失忆,沦为笼中金丝雀!】

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

季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几近崩盘。

而此时的季宴辞,正被无数记者堵在公司楼下,狼狈不堪。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我那张冷静而陌生的脸,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慌。

他输了。

输在了他最引以为傲的,掌控力上。

他以为他掌控了我的人生,却不知道,我早已布好了反击的棋局。

在舆论发酵到顶点的时刻,周屿出手了。

他旗下的投资公司,联合了几家业内巨头,开始对摇摇欲坠的季氏集团,发起了全面的商业狙击。

墙倒众人推。

曾经巴结季宴辞的合作伙伴,纷纷倒戈。

季宴辞,陷入了真正的,四面楚歌。

他走投无路,找到了我住的酒店。

他站在我房间门口,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像一只被雨淋湿的败犬。

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念念……”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失去你……”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世界,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完美的世界。”

我看着他,这个直到此刻,还沉浸在自己逻辑里的男人。

我笑了。

9

“更好的世界?”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宴辞,觉得无比荒谬。

“季宴辞,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你爱的不是我,是你幻想中,那个温顺、听话、没有任何思想、完全依附于你的宠物。”

“而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的梦想,我的事业,我的朋友,我痛苦的记忆,和我对未来的期盼。这些,才是完整的我。”

“你所谓的爱,是建立在彻底摧毁我的基础之上的。那不是爱,是自私,是占有,是犯罪。”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和绝望的哀求。

“不……不是的……念念,我可以改,我什么都可以改!”

“只要你回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可以去开你的工作室,你可以去见你的朋友,我再也不拦着你了!”

“求求你……别不要我……”

他哭得像个孩子,试图爬过来抓住我的衣角。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就在这时,我的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收缩。

我闷哼一声,扶住了墙壁。

“念念!你怎么了?!”季宴辞惊慌失措地想来扶我。

“别碰我!”我厉声喝道。

周屿听到动静,从隔壁房间冲了出来,一把将我抱起。

“医生!快叫医生!”

……

医院的产房外,气氛凝重。

我因为之前长期的药物影响,身体亏空得厉害,生产过程异常艰难,甚至出现了大出血的迹象。

医生冲出产房,神色焦急。

“病人家属呢?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大人和孩子,可能只能保一个!”

“你们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季宴辞和周屿,同时站在那里。

季宴辞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喃喃自语:“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我不能没有她……”

而周屿,没有丝毫犹豫,他抓住医生的胳膊,眼神坚定得像磐石。

“保大人。”

“倾家荡产,用尽一切办法,必须保住她。”

“至于孩子……如果那是她的愿望,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他,抚养他。”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又冲进了产房。

季宴辞跪在地上,听着周屿的话,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爱不是占有,不是囚禁。

爱是尊重,是成全,是哪怕你心里没有我,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输了。

从二十年前,他嘲笑周屿送给沈念的那束廉价的向日葵时,他就已经输了。

他输得,彻彻底底。

10

万幸的是,我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是个男孩,很健康。

季宴辞的最终审判也下来了。

因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罪(精神层面)、以及多项商业犯罪,数罪并罚,他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他亲手打造的商业帝国,彻底灰飞烟灭。

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那些被他巧取豪夺的公司和专利,经过清算后,全部被法院判还给了我。

我成了这座城市,最年轻,也最富有的女人之一。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周屿抱着熟睡的宝宝,我跟在他身边。

我们没有回那座冰冷的别墅,而是去了一个地方。

城郊的一片向日葵花田。

那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金色的花盘,永远追逐着太阳,充满了生命力。

我站在花田里,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周屿走到我身边,将孩子递给我。

我抱着怀里温软的小生命,看着他酷似季宴辞,却又比季宴辞多了几分纯净的眉眼,心里一片平静。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周屿问。

我笑了笑:“就叫沈阳吧。向阳而生的阳。”

周屿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念念,我……”

我打断了他:“周屿,谢谢你。”

“但我现在,还不想谈感情。我想先为自己活一次。”

他没有失望,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好。我等你。”

“一年,十年,一辈子,我都等。”

我抱着孩子,走在金色的花海里。

我知道,我的世界,已经重新充满了阳光。

我自由了。

……

几年后。

季宴辞因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

出狱那天,没有人来接他。

他站在监狱门口,看着外面陌生的世界,恍如隔世。

他唯一的财产,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是他的母亲赵婉,在他入狱后,抑郁而终。

他抱着骨灰盒,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路口的巨大LED屏幕上,他看到了我的新闻。

【“念想科技”CEO沈念,荣获“全球年度杰出女性企业家”称号。】

屏幕上的我,自信,从容,光芒万丈。

身边站着周屿和已经长高了不少的沈阳。

他们笑得很开心,像一幅最完美的画。

季宴辞看着,看着,也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对着屏幕,一遍遍地抚摸着我的脸,喃喃自语。

“我的念念……脏了……”

“被那么多人看着,被那么多事烦着……不干净了……”

他至死,都活在自己偏执的、可悲的逻辑里。

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那只被他豢养在玻璃花房里的金丝雀,从来就不属于他。

她属于天空,属于阳光,属于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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