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突然多了一行血红的倒计时:【23:58:12】。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冰冷的电子音:【叮!死亡预警系统绑定成功!】 我以为是熬夜打游戏的幻觉,直到下一秒,隔壁校花周薇薇的死亡画面突兀地在脑中炸开——美艳绝伦的脸瞬间扭曲粉碎!而我眼前,她的死亡倒计时赫然是:【00:00:05】。 还没等我缓过神,门外就传来了室友凄厉的尖叫! 周薇薇死了! 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倒计时,疯了般冲了出去。 却看见所有人头顶都飘着一行鲜红的数字。 我瞬间崩溃:操!全踏马是炮灰! 可很快我惊喜的发现,只要疯狂吐槽别人,我的倒计时就会……增加?
宿舍老旧的电扇在头顶吱呀旋转,搅动着六月傍晚潮湿闷热的空气,吹到身上黏糊糊的。林夕烦躁地扒拉开汗湿贴在额头的刘海,随手抓起枕边的破旧小电扇怼着自己猛吹,劣质塑料叶片搅动的风带着一股尘土味。
眼前的光线被老旧的蓝格子床帘切割得有些昏暗。意识还有点混沌,是昨晚和室友苏晓开黑熬夜到天亮的后遗症。
可下一秒,那点残余的混沌感就像被一盆冰水浇头淋下,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视野正中央,毫无预兆地,浮现出一行刺眼的文字。
猩红的颜色,浓稠得像快要滴落的血,带着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无视了眼球聚焦的物理规则,硬生生烙印在视网膜的最前方:
【23:58:12】
那是一个正在逐秒跳动的数字:【23:58:11】…【23:58:10】…带着一种精准到令人窒息的生命倒计时般的残酷节奏感。
“卧槽?”林夕一个激灵,触电般从床上弹坐起来,脑袋“咚”地一声狠狠撞在上铺的床板上,眼前金星乱冒,可那串醒目的血红色倒计时依旧顽固地悬在那里,清晰无比。
她用力甩了甩头,又狠狠揉了几下眼睛,闭眼再睁开——那串血红的数字还固执地盘踞在视野中央,冷冰冰地跳动着:【23:57:45】。
【叮!】
一个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电子合成音,骤然在林夕的脑海中直接响起,没有任何过渡,没有任何方位感,仿佛它本就蛰伏在她的大脑深处:
【死亡预警系统,绑定成功。】
【新手礼包发放:初级“真视之眼”(临时)——时限:3分钟。】提示音顿了一秒,带着一丝刻意的冷漠宣告:【开始加载本区域潜在高危目标死亡预警片段,请接收。】
“幻…幻觉?打游戏太猛了?”林夕喃喃自语,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冰凉黏腻。可那机械音和刺眼的倒计时逼真得让她心口发慌。
念头刚起,一股完全不受控的、冰冷的意志蛮横地闯入大脑!
没有图像,没有声音。
只有一段纯粹的信息流,一个由冰冷数据和剧烈神经反馈强行构建出的“死亡”概念,硬塞进林夕的意识核心!
目标信息:周薇薇(女),19岁。 地点:三舍与四舍间的校内主干道。 时间:【00:00:05】后。 死亡触发:高空抛物(重物:花盆)精准命中颅顶。 瞬间损伤评估:颅骨粉碎性骨折,重度凹陷变形,脑组织(……)外溢。瞬时死亡。
“噗——!” 林夕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捂住嘴,把涌到喉咙口的酸水强行压了下去。画面感太过具体、残酷,尤其对象还是昨天还在迎新晚会上惊艳全场的校花周薇薇。
她惊骇地抬眼朝窗外望去——这破宿舍楼的窗户正对着那条通往三舍、四舍的林荫道尽头!
一个穿着亮眼明黄色连衣裙、背影纤细高挑的女生刚刚走到路口拐角。下一秒,在林夕的视野中,那个女生头顶,猛地浮现出一行更加刺目、宛如濒死心脏最后搏动般的猩红数字!
【00:00:05】
那五个血淋淋的数字疯狂跳动缩减:【00:00:04】…【00:00:03】…
巨大的恐惧攥住了林夕的心脏,她下意识地张大了嘴,用尽全力想把那个名字和死亡预告一起吼出来!
尖锐短促的电子音如同冰锥,在她思维成型的刹那精准刺入:【警告!新手保护期内,禁止以任何形式直接干涉高危目标死亡轨迹!违逆抹杀!】
“薇薇——!!”林夕的嘶吼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化为一声扭曲变调的呜咽。那股冰冷的意志死死扼住了她的声带和身体。
“哐当——!!!!!”
一声沉闷到极点、又带着某种血肉结构被瞬间摧毁的巨响,隔着百来米的距离和玻璃窗,依旧像一把重锤狠狠凿在林夕的耳膜上!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种巨大冲击力施加在脆弱颅骨上的具体触感!头皮瞬间炸开,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心脏,又迅速被冻结。
视野中,属于周薇薇头顶那个位置,跳动着【00:00:01】的刺目红色数字,瞬间定格,然后像耗尽了所有能量和生命力的血色残烬,骤然熄灭、消散。
窗外,隐约传来了几片惊恐的、短促而刺耳的女声尖叫,瞬间又被死寂吞噬。
林夕的身体还维持着想要扑向窗口的姿势,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像。只有眼球神经质地颤抖着,死死盯着窗外那条林荫路,但那里只剩下一片被茂密树荫和傍晚光线共同渲染出的浓重阴影。没有惊叫声,没有混乱。快得惊人,快得诡异,快得像一出精确编排的哑剧。
三分钟!
冰冷的数字在倒计时:【00:02:58】…【00:02:57】…
林夕猛地转头,像濒死的鱼渴求空气般看向宿舍门。
宿舍门是被她刚刚冲起来时撞开的,虚掩着。
苏晓的位置在靠近门的下铺。林夕的视线最先捕捉到的,是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垂在床沿外,五根手指微微蜷着,像是想抓住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
然后,她才看到了头顶漂浮的数字。
就在苏晓身体上方不到一尺的空气中——
【00:01:48】
鲜红的数字冷酷地跳动着:【00:01:47】…【00:01:46】…
“晓晓?!”林夕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自己都陌生的颤抖。她几乎是摔下铁架床,踉跄着扑过去。
近了。看得更清楚了。
苏晓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半蜷在床铺靠墙的角落,她的脸朝着墙壁的方向,只露出发丝凌乱的侧影和一段后颈。
但那景象……
一只样式老旧的诺基亚手机躺在她手边,绿色的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未接通的页面。
一条细细的、黏稠的、在昏暗光线里泛着暗沉光泽的血线,正从她紧贴着墙壁的后脑勺处蜿蜒而下,染红了墨绿色的墙面漆,像一条丑陋的暗红色藤蔓。那血线源头所在的后脑勺位置,有一个微微凹陷下去的破口,血缓慢而持续地流出来,一滴滴砸在枕套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褐色的湿痕。
而那股刺鼻的、混杂着铁锈和洗发水甜香的浓烈气味,已经弥漫了整个靠近门口的空间!
死亡数字还在跳动:【00:01:17】…【00:01:16】…像个冰冷的、嘲讽的计时器。
视野右上角的那个提示文字:【真视之眼:00:01:35】,
林夕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被冰水浸透,坠入深渊。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视线艰难地移开苏晓的床铺,移开那串代表生命终点的猩红数字,投向宿舍门外那条昏暗、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木头气息的走廊。
视线聚焦的刹那,视野仿佛被突然掀开了一层半透明的磨砂玻璃!
清晰了。
整个世界清晰得近乎残酷!
走廊里人不多。
隔壁宿舍的两个女生正靠在门框上说话,其中一个手里还捏着一袋薯片,两人头顶各自漂浮着一行小字:【07年零4个月】、【02年零1个月】,数字是淡红色的,有种廉价标签般的透明感。
斜对面宿舍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粉色兔子睡衣的卷发女孩端着洗漱盆正打算去水房,她头顶的数字跳动着:【11年零8个月17天03小时45分(预估)】——淡粉色。
楼道尽头,宿管阿姨正拿着本子对着电表箱记录什么,她头顶的字体稍大些:【32年零11个月】,颜色是接近砖红的老旧感。
时间数字,所有人头顶都顶着或长或短、颜色或深或浅的时间数字!
视野猛地一晃!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疯狂闪烁!
【真视之眼:00:00:45】、【真视之眼:00:00:44】…
林夕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抛入了冰冷而无声的宇宙真空,只听见自己血液冲向颅顶的轰鸣!那代表着……生命长度?倒计时?
【目标:人类女性(周薇薇)。当前状态:已死亡。剩余存活时间:0。】
【目标:人类女性(苏晓)。当前状态:严重脑损伤。剩余存活时间:00:00:24秒…23秒…22秒…】
冰冷的提示框紧贴在苏晓头部旁边弹出,猩红的倒计时跳得越来越快,带着不容置疑的终局气息!
苏晓垂在床边的手指突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像是被浓痰堵住的“嗬…”声。
几乎是同一瞬间!
林夕的目光被拉向宿舍门上方老旧的金属气窗。
气窗玻璃内侧,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行扭曲如同燃烧荆棘的文字!颜色是深沉的淤血紫,笔划尖锐得仿佛能刺穿视网膜:
【观测者之眸?有趣的窃火者……你的时间,也快耗尽了……】
那股注视感如有实质!林夕头皮一炸,血液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又瞬间冻结!她猛地倒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铁架床栏杆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气窗上的紫色文字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瞬间消失无踪。
走廊灯管的光线透过气窗照进来,在门内侧的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一切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和视野中央冰冷的【真视之眼:00:00:12】!
一个冰冷、漠然的提示框在她视野里弹出:
【新手“真视之眼”临时权限已结束。视野权限回收。】
砰!
苏晓头顶那最后几秒钟的鲜红倒计时数字,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熄灭了!彻底消失!
林夕只觉得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仿佛有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她的肺叶,逼得她大口喘息,却吸不进丝毫氧气!
门外走廊里的惊呼声如同炸开的油锅,刺破了这短暂的死寂!
“天!什么声音?” “好像是609?” “出什么事了?!” “快去看看!”
纷杂的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伴随着女生们紧张尖细的议论。
林夕几乎是在脚步声涌到门口的瞬间,猛地向前扑去,用身体死死挡住了虚掩的宿舍门,只拉开一条寸许宽的缝隙!她的动作快得像一只受惊炸毛的猫,指甲下意识地抠紧了冰冷的木门边缘。
“怎…怎么回事啊?”林夕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茫然,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微微哆嗦着,肩膀控制不住地轻颤。
门缝外挤过来几张惊疑不定的脸。
“林夕?怎么了?刚刚什么声音?”隔壁宿舍的赵月急切地问,手里还抓着薯片袋子。
“我…我不知道…”林夕的声音发飘,眼神惊慌失措地在门后的黑暗和自己的脚尖之间来回扫视,“苏晓她…她好像…从床上掉下来了?撞到墙了?我在床上吓傻了…她不动了!我…我不敢过去!”她一口气说完,呼吸急促得胸口剧烈起伏。
另一个卷发女生透过门缝试图往黑漆漆的宿舍里张望:“掉下来了?严不严重啊?”
“不知道…好多血…我不敢看…”林夕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哭腔,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恐惧的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门外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大的惊哗。
“血?!天啊!快!快叫宿管阿姨!打电话!”
“打120!报警!”
混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有人尖声呼叫宿管阿姨,有人手忙脚乱掏手机。赵月还想扒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
林夕死死抵着门,力气大得惊人,她拼命摇头:“别进来!我…我害怕!门撞着我的腿…疼!”她编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把脸痛苦地皱在一起,仿佛真被门夹住了腿。
门外的人看她这副惊恐到失态的样子,又顾忌着门里可能的惨状,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强行推门。林夕能清晰地听见外面赵月急促地说:“快!先去找阿姨拿钥匙!找老师!”
门外纷乱的脚步声像退去的潮水,暂时离开。
林夕靠着冰冷的宿舍门,整个身体脱力般往下滑,后脑勺贴着门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就在她眼前,视野最中心,代表她自己生命的血红色数字冷酷地跳动着:
【23:55:46】
时间依旧在流逝。无声,致命。
林夕慢慢地、一寸寸地转过头,眼珠艰难地从那串血色倒计时上移开,挪向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她放在下铺那张小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幽幽地亮着,停留在她昨晚没通关的那个游戏登录界面。
游戏角色【嘴强王者】的ID悬浮在登录框上方。
林夕的目光在【23:55:30】和那个ID之间缓慢移动,像生锈的齿轮。
她的眼珠轻轻转动,看向对面墙壁上贴着的一张旧海报。那是去年某次校庆晚会请来的本地摇滚乐队,主唱顶着五颜六色的鸡冠头,嘶吼的表情用力过猛,透着一股浓烈的城乡结合部蒸汽朋克气息。
“……”林夕喉咙微动。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这乐队的造型……简直就是发廊垃圾桶里刨出来的劣质假发代言人!
【存活时间+00:00:01】一行新的小字毫无预兆地在血色倒计时下方飞速刷新了一瞬,旋即消失。
【23:55:31】!!
那串让她心胆俱裂的血红数字,在精准地跳至【23:55:30】后,在“1”这个念头冒出的同时,它最后的个位数,诡异地往后跳了一下,变回了【23:55:31】!
林夕猛地瞪圆了眼睛!
身体深处涌起一股微弱但极其清晰的暖流!就像渴到极致濒死边缘的人突然灌下一小口温热的糖水!
虽然只有一秒……
林夕的胸口剧烈起伏,血液冲上大脑。她猛地扭回头,死死盯住那张辣眼睛的海报。
“鸡冠头丑爆了!非主流杀马特究极混合体!”她在心里无声地咆哮,“主唱脸上画的那条绿蜥蜴是在cos下水道变异生物?副主唱脖子上的狗链子都能拴大象了!”
【存活时间+00:00:03】!小字刷新!
【23:55:34】
三秒!
林夕急促地吸着气,指尖兴奋地微微颤抖。有用!真的有用!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整个视线所及的一切!
目光扫过书架上那本被苏晓视若珍宝、天天拜读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绝宠365式》。
心头立刻浮现一句评语:“这书里的总裁怕不是集大成体自恋狂+暴力狂+失忆症+妄想症,女主绝对是M属性的顶配!这逻辑狗屁不通的剧情,作者的智商都被僵尸吃了吧?!”
【存活时间+00:00:05】!
【23:55:39】
五秒!暖流更明显了些!
目光落在苏晓床边那半包忘记丢、昨晚拆开的膨化食品袋子上。上面印着醒目的广告语:【享受XX薯片,享受极致奢华休闲时光!】
“超市打折五块钱三包的地摊货也好意思碰瓷奢华?文案编辑是不是刚从阿富汗战壕里挖出来的?建议回小学重修语文!”
【存活时间+00:00:02】
【23:55:41】
又一个提示框弹出:
【精准吐槽点挖掘完毕。“垃圾食品包装文案”。重复吐槽同类型目标收益递减至10%以下,请宿主尝试开拓新方向。】
林夕:“……”
行吧,还带嫌弃的。
她扶着门板,支撑着依旧虚弱无力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到自己的书桌前,重重坐下。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23:55:37】,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外面走廊里的喧哗声再次拔高,伴随着宿管阿姨急促沙哑的吼叫和宿管钥匙串急促的金属撞击声。
“……让开!都让开点!钥匙呢?!609!快开门!”阿姨尖锐的声音在走廊回荡,“谁报的警?!救护车到哪里了?!”
林夕的身体在椅子上下意识缩了一下,目光却迅速扫过桌面散落的杂物——一个印着二次元动漫美少女的廉价马克杯(“这杯子上的人物脸都歪成毕加索后期抽象派了,建模师是实习生手抖的残次品吧?”+3秒)、一本封面是绝美侧颜帅哥的时尚杂志(“P图磨皮十级,下颌线都能割死人了,这真人要长这样我直播倒立吃键盘!”+4秒)、屏幕右下角弹出来的页游广告(一刀999级?这绿得流油的屠龙宝刀是义乌批发论斤卖的废铁吧?”+5秒)……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每一个触目可及的物品都迅速被她贴上了吐槽标签,内部弹幕如同蝗灾爆发。
血红倒计时变成了:【23:56:12】。
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钥匙串剧烈的哗啦声,猛地冲到了609门外!
“砰!砰!砰!”粗暴的砸门声震得老旧宿舍门簌簌落灰,“609!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撞了!”
林夕的心脏骤然紧缩!手一抖,碰翻了桌上的水杯。冰凉的水泼了一手,顺着桌面滴落在裤子上。
她飞快瞥了一眼那串催命般的血红倒计时:【23:56:09】。时间依旧在以秒为单位流逝。
就在巨大的撞门声即将响起的瞬间——
“吱呀——”
门被拉开了一道不足一掌宽的缝隙。
门外拥挤着五六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壮实、脸色铁青的宿管王阿姨,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大串钥匙。旁边是两个神情严肃、穿着制服的年轻校警,身后则是赵月和几个满脸惊惶的隔壁宿舍女生。楼道昏黄的灯光从她们头顶泄下,将每个人的表情切割得有些模糊。
门缝里露出林夕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她头发凌乱,眼神是惊弓之鸟般的呆滞和空茫,嘴唇还在微微发抖。
“苏晓…苏晓她…”她的声音又干又涩,带着浓重的、被恐惧碾压过的沙哑,像是坏掉的留声机唱片,“从床上掉下来…头…头上流了好多血…”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恐惧,“我叫她…她不醒了…不敢碰她…”
王阿姨那张胖胖的脸上肌肉抽动着,眼神锐利地盯住林夕:“你怎么现在才开门?刚才在里面干什么?”
撞门?她刚才在里面?
林夕的睫毛剧烈地颤了一下,在眼睑下方投下两小片不安的阴影。她仿佛不堪重负般微微低下头,避开王阿姨审视的目光。
“我吓懵了……”她的声音变得更小,带着哭腔和浓浓的鼻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怕得动不了……我腿软……”她的身体配合着话语,很轻微地晃了一下,背脊依旧死死抵着门板内侧唯一能支撑她的位置。
其中一个校警皱着眉探头往门缝里看,立刻锁定了苏晓床铺位置那惊人的血迹,他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快打开门!救护车在楼下了!”
王阿姨不再盘问林夕,肥硕却灵活的身体猛地撞开林夕抵着的门板!
“砰!”
宿舍门彻底大开!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瞬间涌出!
光线彻底涌进这间不大的宿舍。众人眼前的情景让几个胆小的女生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叫,捂住了嘴。
苏晓蜷缩在靠墙的下铺角落。
半个后脑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小半片墙面,干涸的深褐色和依旧粘稠流淌的暗红形成了恐怖的花纹。她身下的枕套和床单都吸饱了血,呈现出大块湿滑的深色。那只掉落在地的诺基亚老手机屏幕已经暗了,像一块沉默的黑色墓碑。
一个校警立刻冲进去,俯身查看苏晓的状况。他的手指迅速搭向苏晓颈动脉的位置,几秒钟后,抬起头,脸色灰败地朝着门口缓缓摇了摇头。
门外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大的哗然和抽气声。
另一个校警立刻拿出对讲机,声音压抑而急促:“目标无生命体征!疑似意外坠床撞墙身亡!立刻通知辖区派出所!封锁现场!”
王阿姨脸上的横肉抖动着,强作镇定地指挥几个吓傻的女生:“哭什么哭!先都回自己宿舍去!谁都不准乱跑!等警察来!”
人群被驱赶着后退,但惊恐而好奇的目光依旧钉在609敞开的门内,看着地上那只孤零零的手机和床铺上那可怕的暗红。
林夕缩在墙角,像要把自己嵌进墙壁里。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随着无声的啜泣剧烈地耸动。没人能看到她埋在阴影里的脸。
也没人发现,她正死死盯着苏晓床铺边缘,那面被血浸透了一小块的墙壁。墙壁暗红的血渍边缘,一小片墙皮微微翘起,底下露出一行刻痕——那是她们刚入学时,用钥匙无聊刻下的几个字母:L.X ♥ S.X。粗糙的少女心意,如今被死亡覆盖。
林夕在心里无声吐槽:“L.X爱S.X?用烂大街的字母表白,刻个墙还刻得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苏晓你当初是闭着眼刻的?还不如直接贴张便利贴!”
【存活时间+00:00:03】!
血红倒计时数字跳跃:【23:56:25】。虽然涨速慢了下来,但仍在持续上涨。
门外走廊的喧嚣如同蒙上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林夕的听觉被无限放大。能清晰地听到宿管王阿姨沉重的喘息,警察对讲机里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远处警车尖锐的笛声由远及近,还有身边年轻校警例行公事般在她耳边沉稳的问询,内容关于事发前室友的最后状态。
她的意识像被切割开。一面是被极度恐惧席卷的残骸,本能地维持着麻木颤抖的状态。另一面,却是冰冷的、为求生的计算——必须维持下去,任何能吐槽的点都不能放过!
校警低沉严肃的公事公办语气:“同学,冷静一下,尽量回忆,室友苏晓事发前有没有异常举动?比如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异常?
林夕麻木地摇头,声音带着浓重鼻音的哽咽:“没…没有……她就一直在……玩那个手机……” 指向地上那块漆黑的诺基亚。内心弹幕飞速掠过:“这破诺基亚板砖用了快十年了吧?都能进科技馆当古董展品了还宝贝得不行!键盘都包浆了!收废品的老头见了都要摇头的古董货!”
【存活时间+00:00:02】!数字跳动至【23:56:41】。
暖流持续注入身体,抵消着那份濒死的冰冷感。她甚至能感觉到指尖的颤抖减轻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警察锐利的目光扫过林夕书桌上堆满零食包装袋和杂志的桌面(“桌乱得像叙利亚战后重建现场,苏晓这邋遢程度没被蟑螂军团围剿简直是宿舍楼奇迹!”+2秒),又扫过她床头那个巨大的、咧着嘴的粉色玩偶熊(“丑得清新脱俗!缝线歪得像癫痫病人的心电图!塑料眼睛贼溜溜得人发毛!”+3秒)。
视野里冰冷的血字:【23:57:02】。
林夕感觉自己像一台过载运转后冷却下来的机器,指尖的冰冷麻木感似乎真的在缓缓退潮。刚才被生死间大恐怖激发的潜能正在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疲惫和沉重感。
眼前忽然一暗。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宽大运动服外套被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夕被触碰惊到,猛地抬起头。
逆着走廊的光线,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她面前。身材高挺,穿着深蓝色校队运动服,胸口的徽章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微光。他微微低着头,碎发垂落在饱满的额前,遮挡了部分视线,但下颌线紧绷的弧度清晰可见。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漠与……威严。像是一块矗立在人群之外的寒冰,连周围混乱的氛围都为之让开了一道无形的空间。
那双藏在发丝阴影里的眼睛此刻正落在她身上,清冷,锐利,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审视感。只是对视的一瞬间,林夕就有种被X光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的错觉,心底那点刚刚松懈的恐惧猛地又蹿了上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再次绷紧!
她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这人是谁。
沈知白。
学生会风纪部部长。一个仅凭名字就能让整个年级调皮捣蛋分子闻风丧胆的存在。以处事极度冷静(或者说冷漠)、手段犀利不留情面著称,背景神秘、实力超群,常年盘踞校内各种排行榜榜首,堪称精英典范中的典范。但更多私下流传的传闻是,得罪过他的人,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最后都悄无声息地“消失”或者“退学”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种鸡毛蒜皮的杂事,根本入不了这位大佬的眼!
沈知白似乎没在意林夕警惕如炸毛猫的反应。他伸出骨节分明、干净得过分的手,食指指关节轻轻抬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塑料饭卡(上面还沾了点灰尘和……疑似油渍),垂眸看了一眼。
他的视线淡淡扫过林夕沾了水渍和血污(虽然很小但很显眼)的裤脚,最后停留在她那本摊开摆在桌上、封面花里胡哨的杂志上——正是之前她吐槽过“网红脸P图十级”的那本校园人气杂志。
“现场初步勘察是意外坠床,运气不好撞到了尖锐拐角。”沈知白的声音响起,偏低沉,透着金属般的质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心理创伤应激表现明显。你是第一目击者,警方需要你稍后配合做更详细的笔录。”公事公办的冷漠口吻,像宣读一份早已冰冷的判决书。
林夕心中警铃大作!刚才的惊恐还未完全散去,另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猛地攥紧了心脏:这种人物出现在这事故现场本就不合理!难道他察觉了什么?那该死的倒计时系统?!
他的目光……是不是在她眼前血红的【23:57:29】上停顿了?还是她惊悸后的错觉?
林夕几乎是立刻在心里咆哮:“装什么装!冷着一张冰山脸说‘心理创伤应激表现’,演技够差!声音平得像AI人工智障朗读,眼神扫描猎物似的!风纪部是专门处理变态命案现场的吗?还运气不好撞尖锐拐角?我看你是想把目击者统统归类成倒霉蛋嫌疑犯吧!”
林夕一边内心疯狂开喷,一边警惕地盯着沈知白的一举一动,等待着身体里那一丝熟悉的续命暖流。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血红倒计时依然在冷酷跳动:【23:57:13】。
一个冰冷的提示框弹跳而出:【目标未满足被吐槽条件。提示:目标对“死亡”具备高度抗性甚至支配性。】
支配死亡?
这四个字像淬毒的冰锥,猛地刺穿了林夕因为短暂存活时间上涨而松懈的心防!
她几乎是在看到这行提示的同时,沈知白微微弯下腰,那张俊美冰冷的脸离林夕更近了些,身上那股干净的、像高山雪松般的气息笼罩下来。
他的嘴唇几乎要贴上林夕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冰冷的耳垂上,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亲密和……威压。
极低的声音在喧嚣的背景音中清晰无比地钻进林夕耳朵,冰冷、淡漠、毫无波澜,内容却足以冻结她的血液:
“时间不多,还有不到一天了,林夕同学。”
林夕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头顶直灌脚底!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话在耳边轰鸣!
他果然知道!
“不想时间耗尽,像她们一样突然倒毙……”沈知白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死亡的重量,“就去做点别的。”他的指尖离开林夕的肩头,极其自然地、蜻蜓点水般在她紧攥在膝盖上的校服袖口上点了点。
那里,沾了几滴刚才泼上去的水渍和灰土。
他直起身,依旧是那副冷漠疏离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23:57:01】!倒计时逼近临界点!
林夕已经连思考的气力都快要失去,沈知白最后那句冰冷的话让她整个灵魂都在颤栗。
手指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顺着沈知白刚才指尖点过的位置,摩挲到自己校服袖口内侧——一个极其隐蔽、材质特殊的硬物触感突然传来!
就在那层湿漉漉的布料夹层里!
林夕的手指触电般抖了一下,几乎是凭着本能,指甲抠着布料边缘,硬生生将那隐藏的夹层撕开一道小口!
一张被塑封好的薄纸片掉了出来,落入她的掌心。
卡片大小,没有任何文字。
只有三组冰冷、精准的数字,清晰得如同刻印:
17:59:08 00:58:45 09:13:37
其中代表分钟的数字还在微不可查地跳动着! 17:59:07… 00:58:44… 09:13:36… 是实时在跳动的倒计时?!
“时间不多……去做点别的……”沈知白的话如同寒冰地狱的回响。
林夕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那薄薄的塑封膜里!
视野中央,代表她自己的血色数字依旧在无情缩减:【23:56:58】……【23:56:57】……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要捏爆!但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求生的本能如同暴烈的熔岩,猛地冲破了恐惧的冰层!
沈知白最后那句低语回响在耳边:“不想时间耗尽……就去做点别的。”
她的指尖死死抠进那张塑封薄片尖锐的棱角里,疼痛感如同强心针般刺入神经。
林夕的身体还保持着蹲坐的姿势,像一尊冻结在角落里的蜡像,只有胸口剧烈到疼痛的起伏泄露着内在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
她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眼球的转动,视线在混乱的现场和沈知白冰冷的脸上游走片刻,然后,缓缓地、艰难地挪回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血红的倒计时:【23:56:48】
屏幕右下角,那个被她视作“救世主”的、充满廉价页游广告气息的图标还顽强地闪烁着,弹窗不断弹出:【点击就送VIP15!神兵屠龙宝刀免费领!】。
林夕的目光扫过图标。 手指微动。 点开了游戏客户端。 登录框跳出。角色【嘴强王者】静默等待。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尖冰凉,微微痉挛。
目光最终死死锁定在屏幕右下角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那是游戏自带的、被她一直视为垃圾广告的“每日任务区”。屏幕上最新弹出的任务条是一个鲜艳的红字提示:【未完成:公会每日挑衅(0/10)】。旁边备注着一行小得几乎看不清的字:【玩家间言语互动可极大提升活跃度与(经验)收益】。
【言语互动】…
【吐槽值】…
这两个词在林夕混乱的脑海中如同闪电划过黑暗夜空!
沈知白冰冷的警告:“去做点别的……”难道指的是……在另一个维度里制造“互动”?制造她能转化的“吐槽值”?!
血色倒计时:【23:56:37】
不能再等了!
林夕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空气都压入肺叶。指尖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重重敲在了键盘的回车键上!
【嘴强王者】登录成功!
人物出现在主城复活点——一个人头攒动、遍地劣质建模发光体的拥挤地方。
林夕的屏幕视角几乎是立刻被她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拖到了左下角一个小小的频道栏——那是游戏中专门让普通玩家自由交流、互喷、发泄情绪的【世界喇叭(低等)】频道。此刻,无数五颜六色、带着各种符号前缀的ID如同爆发的烟花,疯狂地滚动刷屏,污言秽语和各类奇葩言论充斥屏幕。
林夕迅速找到了一个正在疯狂刷屏骂人的ID:【杀尽天下负心狗】。此人当前发言速度最快,满屏都是他对敌对公会成员“爹娘”的“亲切问候”,用词之狠毒创新令人咋舌。显然处于极度亢奋的喷子状态。
很好!就你了!
林夕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速度飙升到了她这辈子打游戏的巅峰水平!她几乎是在用身体的本能敲击键盘!
她飞快地瞄了一眼那喷子的ID和发言风格,【杀尽天下负心狗】?喷人词汇量挺丰富,就是逻辑稀烂语法死绝还中二晚期!林夕内心疯狂输出,手指如同疾风,噼里啪啦敲入一行充满尖酸刻薄、极具针对性、且带有一丝诡异学院派批判气质的话语:
【杀尽天下负心狗】:敌对公会狗(XXXX)都是你爹生的杂种!出门必被泥头车创死……
【嘴强王者】:@杀尽天下负心狗 啧,你这喷人水平真是拉低了全服务器骂战的下限啊。“爹”和“杂种”居然能放在一个句子里?小学三年级还没毕业吧?建议回炉重造学前班语文!词汇量贫瘠到只能用器官和泥头车(游戏里有吗?)来凑?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都比你逻辑通顺!还有,你键盘上沾你祖宗十八代坟头蹦迪留下的骨灰了?打字错得妈都不认识!对面公会狗看了都要给你点蜡默哀这稀碎的智商!
回车!发送!
几乎是她的发言跳上公屏的瞬间!
【杀尽天下负心狗】那边长达数秒的刷屏发言骤然停滞!仿佛卡壳的破风箱。
世界频道有零点几秒的死寂。
紧接着!
【世界频道(低等)频道】瞬间如同滚烫的油锅滴入了冰水!爆炸了!
无数ID被林夕这短短一段精准打击、逻辑碾压(虽然也不咋地)、火力全开的嘲讽给炸了出来!
【爱吃瓜的小白】:卧槽?????????????嘴强王者牛逼!!!!!(破音)
【隔壁老王】:哈哈哈哈哈哈艹!!!骂出新高度!我截图了!杀狗傻眼了吧!!
【无敌铁牛】:@嘴强王者 人才!绝对是人才!收下我的膝盖!
【杀尽天下负心狗】:我屮艸芔茻你!!!嘴强王者你@%#¥%%……!!!!!(狂怒暴走,发言内容被系统和谐大半)死!!有种给坐标!!
【XX公会路人甲】:哈哈哈哈虽然不认识但骂得好爽!给大佬递冰阔落!前排兜售瓜子花生!杀狗今天脸被打肿了!
【系统提醒】:玩家【杀尽天下负心狗】因在世界频道言语不当(检测到大量不雅词汇)被禁言10分钟。
密密麻麻的发言疯狂刷新!几秒钟之内就把林夕那条发言顶了上去!频道信息疯狂刷屏,几乎变成了一锅滚沸的粥!惊叹号、笑声、不明意义的符号、以及对那位【杀尽天下负心狗】的公开处刑如同烟花般炸开!
整个频道瞬间被点燃!林夕的那条发言如同投入鱼塘的一颗深水炸弹!
但此刻的林夕根本无暇去看频道里的群魔乱舞!
在她点下发送键、看到自己那条嘲讽言论跳上公屏的瞬间!
一股前所未有的、滚烫的洪流猛地冲进了她的身体!四肢百骸像是被瞬间点燃!
视野中央,那行象征着她生命的血色倒计时——
【23:56:58】
如同脱缰的野马!数字开始了疯狂地、跳跃地攀升!
+1! +2! +3! +5! +3! +4! +8! ……
每一秒都有数个点数被加注其上!那冰冷的红色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被无形的手疯狂拨动旋钮般!飞速上涨!
十秒!
林夕几乎无法呼吸,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代表生存时间的数字在短短几秒内从濒死的边缘一路冲过【23:57:13】、【23:57:45】、【23:58:02】……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那灌满全身的滚烫生命力是如此磅礴,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濒临爆炸的膨胀感!
一个提示框紧跟着弹出:
【系统提示:宿主成功于游戏世界完成高强度精准语言输出(吐槽),引发可观群体精神(怨念、惊诧、愤怒)反馈并形成小范围焦点。能量转化效率提升至200%!】
【宿主成功发掘可循环(可持续吐槽)目标:“杀尽天下负心狗”(当前状态:被禁言)。目标负面精神能量强度高(愤怒MAX,屈辱MAX),品质稳定(持续性输出可能)。】
【存活时间奖励累计中:+9分17秒!+11分03秒!+8分22秒!……(持续)】
眼前的血红色数字已经稳定且疯狂地跳动到了——
【24:10:37】
甚至比最初绑定系统时还长!
提示框的文字依旧在飞速刷新着具体增加的秒数,仿佛游戏里的金币叮叮当当掉落!她视线中央最大的那个红色数字,在突破了24小时的界限后,短暂地变成了橙色!仿佛游戏里某种buff状态被激活!
血字:【24:13:09】!!!
林夕猛地松开死死抠着键盘边缘的手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发青。她慢慢低下头,摊开掌心。
那张沾染了她汗水的塑封卡片静静躺在手心。
三个代表不同生命时限的倒计时数字,依旧在缓慢地跳动:
17:58:01 00:58:01 09:13:01
其中最短的那一个,不足一小时了。
她缓缓抬起头。
混乱的宿舍门外,走廊的尽头,逆着涌入的警灯闪烁的刺眼红光,一个颀长而冷漠的身影站在那里。
沈知白双手随性地插在运动服裤袋里,微侧着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眸光隔着躁动的人群,精准地、无声地穿过半开的门缝,落在林夕苍白的脸上。如同在观察实验室里一只刚刚完成指定反应的小白鼠。
冰冷的审视感如有实质,混合着卡片上三个倒计时的残酷数字!
林夕的身体深处,那股因吐槽而沸腾的力量却猛地燃烧起来!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还残留着她最后一条犀利发言痕迹的公会频道界面,嘴角的弧度,细微却冰冷地向上勾起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