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我丈夫傅明予让人打断我三根肋骨,逼我给他的小情人下跪道歉。
他不知道,我签的根本不是离婚协议,而是他商业帝国的死刑判决书。
当他抱着小三哭诉我无情时,我父亲留下的那枚旧硬币,正倒数着他入狱的时间。
而那个一直模仿我的小情人,大概也不知道,她模仿的那个习惯,是慢性毒发作的症状。
1 工位惊变
夏以荨的工位,被砸得像个垃圾场。
她那个有严重社交恐惧症的学生,一次小组作业都没交,她按规定扣了分。下午,一群流氓就冲进了系办公室。
“哪个是夏老师?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
为首的黄毛一脚踹翻她的椅子,教案本子撒了一地,新买的电脑屏幕被一根棒球棍捅了个对穿。保温杯里的枸杞菊花茶泼出来,洇湿了她熬夜写的学术论文手稿。
夏以荨站在一片狼藉前,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是个冷感症患者,天生感知不到太激烈的情绪,可此刻,一种冰冷的愤怒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心脏。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去找那个叫顾凌烟的学生谈话,却在教学楼的拐角,看见了傅明予。
她的丈夫。
傅明予正小心翼翼地把顾凌烟搂在怀里,名贵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哭什么?我已经找人帮你出气了,一条狗而已,也敢欺负你?”
顾凌烟抽泣着抬头,眼眶红得像兔子:“谢谢傅先生……要不是你,我在学校要被那个姓夏的欺负死了。她就是嫉妒我,嫉妒你对我好。”
傅明予低笑一声,拇指暧昧地摩挲着她的唇瓣:“那就给个吻当报答?”
顾凌烟羞涩地咬唇,踮起脚,蜻蜓点水般吻了他的唇角。
“这只是报答……你别忘了,你是有妻子的人。”她欲拒还迎地推开他,“而且,我听说你妻子夏老师,好像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她会不会伤害我?”
傅明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她敢?一个离了我就活不下去的废物罢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动你一根头发。”
夏以荨站在阴影里,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成了冰碴子。
她想起三年前,傅明予跪在玫瑰花瓣里,满眼痴狂地对她说:“以荨,这辈子我只爱你,命都给你。”
才三年,他的“一辈子”就喂了狗。
等顾凌烟扭着腰回了宿舍,夏以荨才脸色惨白地走到车前。傅明予正倚着他那辆骚包的阿斯顿马丁点烟,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英俊得让人恶心。
看见她时,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掐了烟头:“以荨?你怎么在这?”
“傅明予。”夏以荨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像生了锈的齿轮,“你和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明予愣了一秒,随即低笑出声。他慢条斯理地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中,那双桃花眼依旧勾人魂魄。
“既然你看见了,我也不瞒你。”他掸了掸烟灰,声音懒洋洋的,“我是爱你,但男人嘛,总有腻的时候。烟烟很像当年的你,干净,单纯,我很有新鲜感。”
他走过来,想去牵她的手,被夏以荨躲开了。
傅明予的脸色沉了下来:“你闹什么?我没想过离婚。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你只要乖乖听话,别去招惹烟烟,傅太太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夏以荨的心脏狠狠一缩,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反复揉捏。“我接受不了!”她吼道,“你现在就和她断了,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傅明予骤然暴怒,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冷得像冰,“夏以荨,我说得很清楚了。以后大半辈子我都会陪着你,但前提是,你得听话!别再欺负我的小情人,懂吗?”
说完,他厌恶地松开手,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转身就走。
夏以荨站在原地,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早就听说过上流圈子那点腌臢事,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她从没想过,那个曾经爱她爱到疯魔的傅明予,也会变成其中一员。
爱到不顾傅家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娶她这个普通家庭的女儿;爱到在她宿舍楼下淋着暴雨站了三天三夜,就为了求她复合;爱到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和厌恶,连她那点冷感症的怪癖都视若珍宝。
婚礼上,他握着她的手,郑重承诺,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人。
没想到,他的一辈子,保质期这么短。
夏以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把自己摔在床上,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再醒来时,是被刺骨的冷水呛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吊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里,双手被铁链锁在头顶,冰冷的水位正一寸寸上涨。
对面,傅明予西装笔挺地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那枚硬币,是她父亲的遗物,也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傅明予……!”她挣扎着,水花四溅,“你疯了?!”
“你去找烟烟了。”他开口,声音淬了冰,“你发短信威胁她,让她离我远点。”
硬币在他指尖翻飞,最后“啪”地一声被他攥进手心。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水箱前:“所以她删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还哭着说要转学。”
“这是给你的惩罚,夏以荨,记住这次教训。”
夏以荨疯狂摇头,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我没有!我回家后根本没见过她!”
“还在狡辩。”傅明予冷笑一声,对旁边的保镖抬了抬下巴,“加水。”
水位骤然暴涨,冰冷的水流瞬间缠上她的脖颈。夏以荨被迫仰起头,水已经漫到下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溺亡的恐惧。
傅明予漠视她的痛苦,冷眼看着她挣扎:“我说过,我爱的是你。给我十年,十年后我一定回来陪你。”
“但前提是,别再动我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
“傅明予!傅明予——!”她的喊声被水声淹没,傅明予头也不回。
水位每十分钟上涨一次,冰冷的窒息感如影随形。在濒死的边缘,她恍惚看见那年春游,她失足落水,傅明予疯了一样跳进湖里救她;看见无数个她怕黑的夜晚,他整夜不睡陪她聊天;看见她胃疼时,他跑遍全城买来的那碗热粥……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话。
当保镖把她拖出来时,夏以荨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瘫软在地上,剧烈地咳嗽,浑身湿透,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亮起——顾凌烟的朋友圈更新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加回我的联系方式,在我宿舍楼下等了一夜呢~[害羞]”
配图是傅明予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手里捧着一束玫瑰,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
夏以荨看着那张照片,忽然笑了,眼泪却大颗大颗地砸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踉跄着起身,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那个加密U盘。
2 背叛的真相
直到深夜,傅明予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见夏以荨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他难得放软了语气:“怎么还没睡?带你去吃宵夜,哄哄你,嗯?”
他走过去,想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闹脾气的猫。
“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他俯身,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我只和她玩十年,你别再找她麻烦,听见没?”
夏以荨抬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可以,但你得签一份协议。”
她递过去一份文件,和一个U盘。
“这是什么?”傅明予皱眉。
“保证十年后回归家庭的协议,以及……一些需要你签字确认的公司文件。”夏以荨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签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傅明予嗤笑一声,觉得她幼稚得可笑。他连看都没看,直接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满意了?”他勾唇一笑,俯身想吻她。
夏以荨偏头躲开,轻声说:“嗯,满意了。”
她很满意。
因为他没发现,他签的,根本不是什么回归协议。
而是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以及……一份将他送进地狱的股权转让书。
傅明予刚签完字,手机就响了。
是顾凌烟打来的,声音又娇又软:“傅先生,我脚崴了,好疼啊,走不了路了……”
傅明予脸色一变,立刻拿上车钥匙:“我马上到。”
他看向夏以荨,像是在通知一个下属:“烟烟受伤了,我要去看看。下次再陪你。”
“不用了。”夏以荨攥紧了手里的文件,“我再也不需要你陪了。”
傅明予皱了皱眉,觉得她又在闹脾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夏以荨立刻去了律所。
律师仔细看完所有文件,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协议有效,傅先生自愿放弃所有婚内财产,并将其名下傅氏集团70%的股权无偿转让给您。夏小姐,您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高明。”
“谢谢。”
从律所出来,夏以荨去了学校。
领导办公室里,她递上了辞职信。
“以荨?”领导惊讶地看着她,“你教学能力这么强,科研项目也到了关键时候,怎么突然要辞职?”
“我离婚了,”夏以荨声音平静,“想换个城市生活。”
领导叹了口气,惋惜道:“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留你。上完这学期最后几节课,你就可以办离职了。”
最后一节课,她强撑着精神走进教室,却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到了傅明予和顾凌烟。
傅明予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顾凌烟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上,两人低声说笑,手指交缠。
夏以荨的心脏猛地一缩。
曾经的傅明予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连他们的蜜月都只休了三天就飞回公司处理紧急事务。现在,他却能为了顾凌烟,抛下千亿的合同,来陪她上一堂无聊的古代文学选修课。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今天我们讲《诗经·氓》,‘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整堂课,她都能听见后排传来的轻笑。
傅明予低沉的嗓音,顾凌烟娇嗔的回应,像一把淬了毒的钝刀,在她心上反复拉锯。
下课铃响,夏以荨几乎是逃出了教室。
洗手间里,她用冷水拍着脸,刚要出去,就听见顾凌烟得意洋洋的声音从隔间传来。
“傅明予为了追我,连千亿合同都不要了,直接跑来陪我上课!你是没看见他刚才看我的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
电话那头的闺蜜尖叫着:“他这么喜欢你,你怎么不答应他啊?”
“你傻啊?”顾凌烟嗤笑,“他这种身份的男人,身边围着的女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只有吊着他,忽远忽近的,才能让他一直对我上心。”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算计:“我可不想当什么见不得光的金丝雀,老娘要做的是傅太太!”
夏以荨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抠出血痕。
她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径直从顾凌烟身边经过。
“夏老师!”顾凌烟慌忙挂断电话,一把抓住她,“你……你听到什么了?”
“没听到什么。”夏以荨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你的事,与我无关。”
顾凌烟还想追问,余光却瞥见傅明予正朝这边走来。
她眼神一闪,猛地抓住夏以荨的手腕,狠狠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上格外刺耳。
“老师……”顾凌烟捂着脸,眼泪说来就来,声音委屈得发颤,“我以后一定离傅先生远远的,求您别生气了,别再打我了……”
傅明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夏以荨!你他妈不是都签了协议吗?怎么还敢欺负烟烟?”
“我没有。”夏以荨冷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是她自己打的。”
“傅先生……”顾凌烟抽泣着往傅明予怀里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您还是别追求我了,夏老师这么生气,我好害怕……”
傅明予连忙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柔声安抚:“别怕,她做不了我的主。”
顾凌烟红着眼眶,怯生生地说:“可夏老师毕竟是您的妻子,她逼我离开您,还打了我一巴掌……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傅明予眼神一暗,指腹心疼地擦过她发红的脸颊,声音温柔得可怕:“别哭了,我让你十倍奉还,好不好?”
3 冷血惩罚
顾凌烟故作惊慌地捂住嘴:“这……这怎么行?她不仅是您的妻子,还是我的老师……我怎么能打老师呢……”
“那就让保镖动手。”傅明予语气温柔,却说着最残忍的话,“你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很快就结束了。”
夏以荨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发誓要为她挡下所有风雨的男人:“傅明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明予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对身后的保镖抬了抬手:“动手。”
两个高大壮硕的保镖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架住夏以荨,将她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啪!”
第一记耳光落下时,夏以荨的耳畔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
她恍惚看见多年前那个雨夜,傅明予也是这样挡在她面前,对那几个欺负她的混混说:“谁他妈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老子要谁生不如死。”
“啪!”
第二巴掌将她的回忆打得粉碎,铁锈味的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她苍白的唇。
她透过朦胧的视线,看见傅明予正温柔地捂住顾凌烟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惹得女孩娇嗔地捶打他的胸口,像是在打情骂俏。
周围的学生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天啊……那不是夏老师吗?好可怜……”
“傅总怎么能这样……太不是人了!”
“那个女的好恶心,绿茶味都要溢出屏幕了,明明是自己打的!”
当第十巴掌落下时,夏以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上,耳边回荡着学生们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傅明予打横抱起顾凌烟,温柔地对她说:“走吧,带你去吃那家你最喜欢的日料,给你压压惊。”
夏以荨扶着墙,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站起来。
脸上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可这点疼算什么?
心口那个血淋淋的窟窿才叫疼,像是被人用手硬生生撕开,还在往里撒盐。
她曾经以为,傅明予就算变心,至少还会念及他们之间七年的情分。
可他居然为了一个顾凌烟,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让人打她十个耳光。
走出校门时,深秋的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得她直抽气。
回到家,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带着凝固的血丝,眼神空洞得吓人。
她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夏以荨花了整整三天,才养好脸上的伤。
刚进办公室,领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满是为难:“以荨啊,那个……顾凌烟翘了期中好几门课的结课考试,你看……这事怎么处理?傅总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夏以荨点开顾凌烟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傅明予带她去参加一个私人拍卖会的照片。她脖子上戴着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是上个季度卡地亚的镇店之宝,价值连城。配文是:【傅先生说,只有我的脖子才配得上‘永恒之星’~[爱心]】
再往下翻,全是他们出入各种高档场所的照片:私人游艇派对、米其林三星餐厅、皇家马场……每一张照片,都在炫耀着傅明予对她的宠爱。
夏以荨面无表情地拨通了顾凌烟的电话。
电话那头音乐声嘈杂,顾凌烟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和笑意:“喂?夏老师?找我有事吗?”
“你期中考试缺考了,”夏以荨公事公办地说,“学校规定,无故缺考,该科目成绩记为零分。”
“哦,那个啊,”顾凌烟轻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几门考试吗?多大点事儿。你和领导关系那么好,直接帮我录个满分成绩不就行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实在不行,我让傅先生给学校捐几栋实验楼,这事不就过去了?夏老师,做人要懂得知难而退,别给脸不要脸。”
电话那头传来傅明予低沉的笑声:“又在欺负谁呢?小坏蛋。”
“哪有~”顾凌烟娇滴滴地回应,随即对夏以荨说,“老师,没什么事就别打扰我们了,我很忙的。”
电话被“啪”地挂断。
夏以荨自嘲地笑了笑,放下手机,直接在教务系统里,给顾凌烟所有缺考的科目,都记上了零分。
傍晚回家时,她远远地看见傅明予站在别墅的院子里,正手把手地教顾凌烟学车。
“方向盘握稳,别紧张。”他站在驾驶座旁,俯身靠近顾凌烟,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别怕,有我在,撞了人我赔得起。”
这一幕,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夏以荨的眼睛。
曾经,他也是这样教她开车的。
那时她笨手笨脚,差点撞上护栏,吓得哇哇大叫。傅明予却笑着捏她的脸:“怕什么?有我在,就是撞了天王老子,我也给你兜着。”
而现在,他对着另一个女孩,说着同样的情话。
“你自己试试。”傅明予退开一步,示意她启动。
顾凌烟咬着唇,怯生生地说:“我、我怕撞到人……”
“没事,”傅明予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宠溺,“有我在。”
顾凌烟这才放心地踩下油门。
然后,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猛地朝刚走进院门的夏以荨冲了过来!
“砰!”
夏以荨被撞飞出去,像一片凋零的叶子,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迅速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剧痛中,她模糊地看见傅明予冲了过来。
却是第一时间抱住了从车里出来、惊慌失措的顾凌烟:“没事吧?有没有吓到?手有没有抖?”
夏以荨躺在血泊里,意识渐渐模糊。
她想,原来,这就是心死的感觉。
4 心死如灰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
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肋骨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剧痛。
“你醒了?”傅明予站在床边,神色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医生说你断了三根肋骨,还有轻微脑震荡。这几天别去学校了,好好休养。”
夏以荨张了张嘴,肋骨的剧痛让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恨意。
“烟烟不是故意的,”傅明予继续说,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愧疚,“她刚学车,太紧张了,把油门当刹车了。”
“她……就是……故意的……”夏以荨忍着剧痛,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离她……那么远……她就是冲着我来的!”
傅明予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和厌烦:“夏以荨,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闹得所有人都难堪吗?”
“报警……”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故意……伤人……按法律……处置……”
傅明予突然冷笑一声,他俯身,双手撑在她病床两侧,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吐出的话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傅氏集团的掌权人,你觉得,这京北的警察,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像个优雅的恶魔:“有我在,你就算把电话打到市长办公室都没用。”
“别闹了,我说过,我对烟烟就是图个新鲜,玩几个月就腻了。你不要总是针对她,把我的耐心都耗光了,对你没好处。”
说完,他转身就走。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夏以荨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剧烈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所有的痛苦和绝望。
一连几天,傅明予都没再出现。
直到出院这天,他却突然来了。
“上车。”他站在病房门口,语气不容拒绝,像是在命令一个下属。
夏以荨沉默地坐进车里,却发现车子开往的方向,并不是回家的路。
“去哪儿?”她哑着嗓子问。
“邮轮。”傅明予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今晚给烟烟办生日宴,你去,给她道个歉。”
夏以荨猛地转头看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我……给她道歉?!”
“这几天她对我很冷淡,”傅明-予瞥了她一眼,眉头微蹙,语气理所当然,“肯定是因为撞了你的事在自责,吃不好睡不好的,都瘦了一圈了。”
“傅明予!”夏以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被撞的是我!断了肋骨的也是我!该自责的人是你!”
“吱——”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城市的寂静。
傅明予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他转头看向夏以荨,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骇人的轮廓。
“夏以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你奶奶还在疗养院躺着吧?每个月的医药费,好像不便宜。”
夏以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竟然,用她唯一的亲人来威胁她?
她是不是忘了,三年前,他是怎样跪在奶奶面前,红着眼眶,信誓旦旦地求老人家把唯一的孙女交给他?
那时候他说得多好听啊——
“奶奶,您放心,我会用我的命护着以荨,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现在呢?
夏以荨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松开。她别过脸,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
邮轮上灯火通明,衣香鬓影。
顾凌烟被一群名媛闺蜜簇拥在中央,一袭白色的高定礼服衬得她肌肤胜雪,笑得明媚又动人。
“傅总对你可真好,”一个穿着粉色礼服的女孩满脸羡慕,“这场生日宴也太奢华了!把整个维多利亚号都包下来了!”
“是啊,”另一个女孩附和道,“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才能上来的呢!”
顾凌烟故作羞涩地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脖子上那条“永恒之星”钻石项链:“你们别这么说,傅总毕竟已经结婚了,妻子还是我们系的老师呢。”
“结婚又怎么样?”有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谁看不出来啊。”
“就是,”另一个女孩笑着补充,“那场扶贫式的婚姻啊,早就名存实亡了!那个夏老师,也就是占着个名分罢了!”
傅明予牵着夏以荨的手走过来,修长的身影在璀璨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仿佛没听见那些刺耳的议论,只是看着夏以荨,声音平静无波:“去,道歉。”
在所有人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夏以荨一步步走到顾凌烟面前。高跟鞋踩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自己的心脏上。
“老师?”顾凌烟惊讶地睁大眼睛,红唇微张,装出一副无辜又震惊的模样,“您怎么来了?”
夏以荨死死掐着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话,眼眶红得滴血:“对不起……我不该被你撞到,害你自责了好几天。”
5 尊严的践踏
四周的宾客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像是潮水般涌来,眼神在夏以荨和顾凌烟之间来回打量。
“我的天,第一次见到被撞的人反过来给肇事者道歉的,活久见啊!”
“傅总也太宠顾小姐了吧?这简直是宠上天了!”
“那个夏老师真可怜,正妻做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夏以荨站在人群中央,像个被公开处刑的囚犯,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顾凌烟得意地扬起下巴,虚伪地挽住夏以荨的手臂,故作大度地说:“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老师既然来了,就跟我们一起玩吧,今天我生日,大家开心最重要。”
不等夏以荨拒绝,顾凌烟那个穿着粉色礼服的闺蜜已经笑嘻嘻地拿出一个抽签箱:“我们来玩个真心话大冒险吧!每个人抽一个数字,抽到6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第一轮抽签,箱子递到夏以荨面前。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展开纸条——赫然是一个鲜红的数字6。
“哇!是夏老师!”那个粉裙女孩夸张地捂住嘴,眼里的恶意藏都藏不住,“惩罚是……吃三管芥末哦!”
夏以荨面无表情地接过那三管绿油油的芥末,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一口一口地挤进嘴里,然后咽下去。
辛辣刺激的味道瞬间冲上鼻腔,直窜天灵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胃部像是被一团火在烧,绞痛得让她几乎站不稳。
四周响起一片哄笑声和鼓掌声。
“哇,夏老师真厉害!海量!”
“再来再来!今天不醉不归!”
第二轮抽签,毫无意外,又是她抽到了6。
“这次的惩罚是……学狗叫三声哦~”粉裙女孩笑得花枝乱颤。
夏以荨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太过分了。”她声音发抖,“换一个。”
“愿赌服输啊老师,”顾凌烟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假惺惺地劝道,“玩游戏就要守规矩嘛,大家说对不对?”
傅明予就坐在顾凌烟身边,正慢条斯理地给她剥葡萄,闻言轻轻揽住她的肩,对夏以荨说:“以荨,别扫兴。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别让烟烟的生日过得不愉快。”
夏以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张她爱了七年的脸,此刻却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和陌生。
心脏疼得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汪……”
第一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和泪。
“汪……汪……”
每一声,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剜着她的尊严,将她碾进尘埃里。
四周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笑和口哨声。
夏以荨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满嘴的血腥味。
第三轮,她甚至懒得去抽签了,因为她知道,结果早已注定。
“这次的惩罚是,把桌上这一排酒都喝完哦~”
整整一排色彩斑斓的烈酒摆在面前,粗略数去,至少有十几杯。夏以荨的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地疼。
“我喝不了。”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哀求。
“别这样嘛老师,”顾凌烟的朋友们起哄道,“刚才都玩得那么开心,现在不玩多扫兴啊!”
傅明予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她惨白的脸,眉头微皱,语气却依旧冰冷:“以荨,别闹脾气。”
夏以荨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端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里灌。
冰冷的、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她的喉咙和食道,胃里像是被无数把刀子在同时搅动,疼得她浑身冒冷汗。
喝到第八杯时,她终于撑不住了,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
“呕——”
一口鲜红的血,猛地从她嘴里喷了出来,溅在洁白的桌布上,触目惊心。
“我……要走了……”她踉跄着站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别啊,”顾凌烟皱起眉头,不悦地说,“正玩得高兴呢,扫什么兴。”
夏以荨挣脱拉住她的手,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甲板上的海风冰冷刺骨,她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胃里的剧痛让她直不起腰,她弯下腰,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脚下的甲板。
眼前一黑,脚下一滑,她不小心撞到了栏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翻了下去。
“扑通!”
冰冷漆黑的海水瞬间将她吞没。
夏以荨不会游泳,咸涩的海水疯狂地灌入她的口鼻,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在冰冷的海水里拼命挣扎,隐约看见甲板上有人影晃动。
“救……命……”
她看见傅明予冲到了栏杆边,似乎正要跳下来。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在甲板上惊慌地大喊:“傅总!不好了!烟烟小姐好像吃错了什么东西,过敏晕过去了!”
傅明予跳海的动作,顿住了。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人群跑去。
夏以荨最后的意识里,是傅明予抱着昏迷的顾凌烟,行色匆匆离开的背影。
原来,在他心里,她连顾凌烟一个不知真假的过敏都比不上。
冰冷的海水灌入肺部,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6 绝望的深渊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夏以荨艰难地睁开眼,入目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胃里火辣辣地疼,喉咙也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你醒了?”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调整输液瓶,“感觉怎么样?”
夏以荨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谁……送我来的?”
“是邮轮上的工作人员,”护士给她递过来一杯温水,“你胃出血加上溺水,昏迷了两天了。需要我们帮你联系家属吗?”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两个小护士压低声音的议论——
“哎,你听说了吗?傅氏集团的傅总,为了那个叫顾凌烟的小明星,把我们医院顶层整个包下来了。”
“听说了!不就是个花生过敏吗?至于搞这么大阵仗?还请了那么多国内外专家来会诊,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是啊,听说傅总这两天寸步不离地守着,连公司几百亿的会议都推了。那个顾凌烟真是好命!”
夏以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不用了,我没有家属。”
出院后,夏以荨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
她开始收拾行李,将这些年和傅明予有关的东西,一件件地扔进垃圾桶。
他送的第一条项链,他们的结婚照,他每次出差带回来的那些廉价又毫无心意的小礼物……
傅明予每天早出晚归地陪着他的小情人,甚至没发现家里少了什么。
直到这天,他难得早回家了一次,看见夏以荨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几天怎么没去学校?”他随口问道,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
夏以荨头也没抬,声音平静无波:“辞职了。”
“为什么?”傅明予皱起眉头,“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累了。”她淡淡地说,“不想干了。”
傅明予“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他倒了杯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之前那个关于‘宋代词学流变’的研究项目,成果出来了吧?”
夏以荨的手指猛地一僵:“怎么了?”
“烟烟不是要保研嘛,需要一篇有分量的科研成果,”傅明予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看你那个项目就不错,已经让她署名发表了。”
“什么?!”夏以荨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那是我花了整整三年心血才完成的项目!傅明予,你怎么可以这样?!”
傅明予的神色淡漠得近乎残忍:“一个破项目而已,你留着又没什么用。能帮到烟烟,也算是物尽其用。”
夏以荨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剽窃!是学术不端!我会跟学校说明真相的!”
她抓起外套就往外冲,直奔学校。
校长办公室里,头发花白的老校长听完她的控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荨啊,我知道你委屈,但是……傅总已经亲自打过招呼了……”
“学校新建的那几栋实验楼,都是傅总捐的。我们……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夏以荨如坠冰窟。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傅明予那么有恃无恐。
因为他早就知道,无论她怎么闹,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她的婚姻、她的事业、她的尊严、她的一切,全都被傅明予和顾凌烟联手,碾得粉碎。
走出校门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夏以“荨站在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她的全身,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心,早就冷透了。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雨夜,傅明予浑身湿透地站在她宿舍楼下,怀里抱着的玫瑰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他就那样固执地站着,直到她心软下楼。
“以荨,和我在一起,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只看着你一个人。”
如今想来,那天的誓言,就像这场秋雨,看似汹涌,却终究会干涸,了无痕迹。
永远?原来不过是他随口说说的情话,只有她这个傻子才会当真。
她缓缓地蹲下身,抱紧自己,终于在无人的街角,放声大哭。
第二天,夏以荨正在收拾最后的行李,门铃突然响了。
她打开门,看见顾凌烟巧笑嫣然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傅明予不在,”夏以荨语气冰冷,“他去公司了,你不该来这里。”
“我知道啊老师,”顾凌烟歪着头,笑得天真又无辜,“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呀。”
她自顾自地走进来,把礼盒放在桌上:“我是来感谢你的。要不是你那个研究成果,我也拿不到国家级的学术金奖,更不可能被我们学校破格保研。”
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挑衅:“不止这个项目哦,老师,您以前做过的几个重要课题,现在也都换成我的名字发表了呢。”
“老师能力这么强,辞职了也好,”她凑近夏以荨,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后就可以专心在家里,帮我做研究了。我以后的毕业论文,可就全靠你了,我亲爱的好‘枪手’。”
夏以荨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说完了?说完你就可以滚了。”
顾凌烟一愣,显然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尖锐地叫道:“夏以荨!你已经被我打击到连气都不会生了吗?你这个废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傅明予回来了。
顾凌烟眼神一闪,突然戏精上身,哭着连连后退:“老师,你放过我吧!我答应你,我马上就出国,我永远离开傅先生!求求你,我不想死……”
话音未落,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划了下去!
7 最后的反击
“砰!”
大门被猛地踹开,傅明予的身影裹挟着一阵寒风冲了进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那个倒在地上、手臂鲜血淋漓、泪流满面的顾凌烟。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两人中间,一把将站在原地的夏以荨狠狠推开。
“夏以荨!你他妈疯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火。
夏以荨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踉跄后退,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桌角上。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缓缓流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傅明予……”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但傅明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地上那个“垂死”的顾凌烟身上,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疼得眉头紧锁。
“傅总……”顾凌烟突然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往后退,双手抱臂做出自我保护的姿态,“我们、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求您别再追求我了……”
她说着就要往门外跑,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站住!”傅明予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不许走。”
他转头看向夏以荨,眼神冷得像要杀人:“还敢欺负烟烟,看来前几次的惩罚,你他妈一点记性都没长!”
“来人!”他对着门外吼道,“把夫人关进地下室的禁闭室!”
夏以荨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傅明予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把她,关进禁闭室。”
夏以荨浑身发寒。
她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这件事,傅明予比谁都清楚。
多年前那个雨夜,她因为工作出色被人嫉妒,被同事锁在了漆黑的档案室里。幽闭恐惧症发作的她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几近崩溃。是傅明予一脚踹开门,冲进来,将瑟瑟发抖的她紧紧抱在怀里。
“别怕,”他当时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有我在,以后再也没人能伤害你。”
而现在,同样漆黑的房间,却是傅明予,亲手将她推了进去。
保镖拖着她往禁闭室走时,夏以荨死死地抓住门框,指甲都翻了出来,声音嘶哑地哀求:“傅明予!你明知道我怕黑!你不能这样对我!”
傅明予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冷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次,没人会去救你。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砰!”
厚重的铁门在她面前关上,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黑暗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拼命地拍打着铁门:“放我出去!傅明予!放我出去!”
没有人回应。
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开始出现各种可怕的幻觉。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关在档案室的夜晚,绝望、无助、恐惧……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那个踹开门、抱着她、对她说“别怕”的少年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刺眼的光线射进来,让她睁不开眼。
“知道错了吗?”傅明予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夏以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眼神空洞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之后的日子,夏以荨再也没出过门。她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收拾着行李,对顾凌烟每天发来的各种挑衅短信视而不见,直接删除。手机里,傅明予的未接来电积了十几个,她一个都没回。
直到疗养院的电话打来。
“夏小姐,您快来医院一趟!您奶奶突发脑溢血,情况很危急!”
夏以荨的手指瞬间冰凉,手机“啪”地一声滑落在地。
医院的走廊上,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嘈杂的人声。
夏以荨跌跌撞撞地跑着,却在抢救室的拐角处,猛地僵住了——
傅明予正紧紧地搂着顾凌烟,轻声哄着:“别怕,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顾凌烟靠在他怀里,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委屈地说:“都怪我,要是我不去跟奶奶解释,奶奶就不会那么激动了……”
“你们……”夏以荨的声音抖得厉害,“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明予抬起头,看到她,眉头微皱:“烟烟前几天被你吓到了,我带她来做心理疏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奶奶。”
夏以荨浑身发冷,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你们……在我奶奶面前,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傅明予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她看见我抱着烟烟,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情绪一激动,就……”
“误会?”夏以荨几乎要笑出声来,“傅明予,你们当着一个八十岁老人的面搂搂抱抱,现在你告诉我,是我奶奶误会了?”
“夏以荨!”傅明予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已经找了全京北最好的脑科专家,你奶奶会没事的!”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推开门,摘下口罩,满脸沉重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老人家走得很安详,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您……能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8 奶奶的离去
夏以荨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
她看见医生的嘴在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和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声。
她踉踉跄跄地扑向那辆盖着白布的推车,颤抖的手指抓住布料边缘时,却突然失去了掀开它的勇气。
直到一滴冰凉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她才猛地一把扯开白布——
奶奶安详的面容映入眼帘,那张总是对她露出慈祥微笑的脸,此刻却冰冷而僵硬。
“奶奶……”她哽咽着,大颗的眼泪砸在老人冰冷的脸上,“我是以荨啊……您看看我……”
“您醒醒啊,求您了,您醒醒……您不是说……还要看着我生宝宝的吗……别丢下我……我只有您了啊……”
傅明予站在一旁,眼神里罕见地闪过一丝愧疚和不安。他刚想上前说些什么,顾凌烟却突然“啊”了一声,柔弱地跌坐在地上。
“我的脚……好疼……好像又崴到了……”她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望着傅明予。
傅明予上前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了看哭到几乎休克的夏以荨,又看了看地上梨花带雨的顾凌烟,最终,他咬了咬牙,转身走向了后者。
“我先带烟烟去看医生。”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进了夏以荨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脏,“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夏以荨没有回答。
她只是紧紧地抱住奶奶渐渐冰冷的身体,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整个走廊上,都能听见她绝望的哭声。路过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都红了眼眶,有人悄悄地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而傅明予,就这样打横抱起他的小情人,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她的视线。
她哭得痛不欲生,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傅明予难得地守在床边。
“奶奶的后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墓地选在城郊最好的陵园,葬礼……”
“滚。”
夏以荨哑着嗓子,打断了他的话。
傅明予皱起眉头:“夏以荨,你别无理取闹。这件事只是一场意外,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夏以荨没再说话,只是掀开被子下了床。她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
葬礼那天,阴雨绵绵。
夏以荨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面无表情地站在墓前,任由冰冷的雨水混着滚烫的泪水,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流下。
当最后一捧土落下时,她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别碰我。”夏以荨猛地甩开傅明予的手,那力道大得惊人。
傅明予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这几天我推掉了公司所有的事情陪着你,奶奶的后事也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你还要我怎么样?!”
夏以荨缓缓抬起头看他,那双曾经盛满了星辰和爱意的眼睛,此刻却空洞得像两个黑洞:“我要你,离我远点。永远。”
傅明予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好,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我现在就去陪烟烟,她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害怕。”
“去吧。”夏以荨突然笑了,那笑容凄美又惨烈,“你不是一直要我大度吗?现在,我成全你。”
傅明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满意的表情,仿佛她终于想通了,终于懂事了。
“你能想通就好。”他松开她的手腕,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领带,“我答应过你,十年后就回归家庭,后半辈子天天守着你。所以这十年内,你别再闹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天天来哄你。”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轻快,仿佛终于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夏以荨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悲凉。
她不会再要他了。
这后半辈子,就让他守着他的顾凌烟,一起下地狱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傅明予都没有回家。
夏以荨并不在意,只是安静地收拾着最后的行李。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傅明予难得地回来了,身上还带着顾凌烟惯用的香水味。
“傅明予。”她叫住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明天早上十点,民政局门口见。”她顿了顿,看着他疑惑的眼神,补充道,“有份大礼要送给你。”
傅明予愣了一下:“送我礼物?明天是什么日子?”
一旁的保姆王妈忍不住插嘴:“先生,明天……是您和太太的结婚纪念日啊。”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傅明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夏以荨也怔住了。
原来,明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她竟然还记得。
曾经,傅明予会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神神秘秘地为她准备惊喜。他会亲手写几万字的情书,会订制独一无二的礼物,会带她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重温旧梦。
而她也会精心准备,为他学做他爱吃的菜,熬夜给他织围巾,哪怕手指被针扎得生疼也甘之如饴。
可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忘了。
就像这段婚姻,早就该被遗忘在时间的尘埃里。
傅明予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好,那就明天,民政局见。”
第二天清晨,夏以荨起床时,傅明予已经不在家了。
她平静地洗漱,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曾经承载了她所有青春和爱恋的家。
然后,她提着行李箱,没有丝毫留恋地,打车去了民政局。
九点五十分,她拿到了那本崭新的离婚证。
十点整,傅明予没有出现。
十点十分,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傅明予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现在有点事,暂时去不了了,你把那份‘大礼’直接送回家吧。”
他正要挂断,电话那头却隐隐传来顾凌烟娇嗔的声音:“傅总,这个项链好漂亮!真没想到,你连我们认识一百天的纪念日都记得这么清楚……”
夏以荨嘲讽地勾起嘴角。
原来如此。
她挂断电话,叫了个同城跑腿,将那本鲜红的离婚证和那个加密U盘,一起送到了傅家别墅。
然后,她删除了傅明予和顾凌烟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他们的手机号,打车前往机场。
机场大厅里,广播里响起甜美的女声:“前往伦敦的CA937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夏以荨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登机口。
身后,属于傅明予的一切,都随着那本离婚证和那个U盘,彻底成为了过去。
这一次,她终于自由了。
9 离婚的决断
与此同时,傅明予正一脸宠溺地陪着顾凌烟逛街。
但凡是顾凌烟多看了几眼的珠宝首饰,他都眼也不眨地刷卡买下。
“傅总,我收下这些,夏老师不会生气吧?”顾凌烟抱着一堆奢侈品袋子,故作纠结地咬着唇,“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你还来陪我……她会不会怪我抢走了你?”
她说着,就要放下手里的东西,擦着眼泪转身要走。
傅明予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声音紧张:“烟烟,不许走!”
“我说过,有我在,绝不会让她再欺负你!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顾凌烟勾起唇角,眼底尽是得意。
她正要再演一出欲拒还迎的戏码,傅明予的手机却响了。
他沉着脸,看着手机上助理发来的消息,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他发给夏以荨的消息,前面多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不仅仅是微信,电话、短信……她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这个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就因为没陪她过一个狗屁结婚纪念日?
他妈的,都老夫老妻了,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闹脾气吗?
傅明予浑身气压低得可怕,沉着脸给家里的保姆王妈打电话。
“王妈,夏以荨在家吗?把电话给她!”
王妈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先生,夫人一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不过……刚才有个跑腿小哥送来一个文件袋,说是夫人给您的‘大礼’。”
“拿给我看!”傅明予不耐烦地吼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傅明予几乎要摔手机,王妈颤抖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先生……是……是一本离婚证……还有……还有一个U盘……”
傅明予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颗炸弹给炸了,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夏以荨给我的纪念日礼物……怎么会是离婚证?”他喃喃自语,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他厉声吼道:“王妈!你他妈给老子看清楚!确定是我和夏以荨的离婚证吗?是不是她在跟我开玩笑?!”
王妈战战兢兢地翻开离婚证,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看着手机上那张带着钢印、夏以荨笑得无比灿烂的单人照,以及那串无法造假的编号,傅明予的心狠狠一颤。
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以荨!你还真是好样的!竟然敢背着老子跟我离婚!我他妈什么时候同意了?!”
他咬牙切齿,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展示柜上。
“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顾凌烟被吓得尖叫一声,刚想装委屈,傅明予就沉着脸,抓起车钥匙往外冲。
“烟烟,你先自己逛,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一趟!”
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商场。
顾凌烟看着他的背影,脸色白了白,心里又惊又喜。
夏以荨那个蠢货,竟然真的主动离婚了?
真是天助我也!
傅明予一路风驰电掣,连闯了十几个红灯,才终于飙回了家。
王妈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和那个黑色的U盘递到他面前。
傅明予紧紧攥着离婚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这才想起来,一个月前,夏以荨让他签的那份所谓的“十年之约”回归协议。
那个该死的女人,从那个时候起,就算计好了一切!
“夏以荨,上流圈子里的人都玩得花,老子已经守着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点新鲜感的,只是想玩十年而已,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
他想不通,他完全想不通!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一辈子只爱一个人?那是童话!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他都承诺过了,只玩十年,十年后就回来陪她一辈子,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非要闹到离婚这一步?!
他借用王妈的手机,给夏以荨拨去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无论换多少个号码,都是同样冰冷的机械女声。
“砰!”
傅明予浑身寒气弥漫,沉着脸将手里的手机狠狠砸在墙上。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他冲进卧室,看着空荡荡的衣柜,眉头皱得更紧了。
属于夏以荨的衣物、书籍、化妆品……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一件都没有留下。
整个卧室,就像是夏以荨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傅明予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捏着眉心,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日子以来,家里少了太多属于她的痕迹。
他送给她的几百封情书,他们一起做的陶瓷娃娃,每年每个节日拍的甜蜜合照,甚至连他们的婚纱照……全都没了。
夏以荨把他们七年的回忆,处理得干干净净,就像是在给下一个男人腾位置。
她不爱他了。
她已经,彻底地,放弃他了。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时,傅明予才惊恐地发现,他根本接受不了!
从大学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就认定了,这个女人,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
她怎么可以离开?她怎么可以不爱他了?!
傅明予漆黑的眸子一寸一寸地暗了下来,浑身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夏以荨,老子没说过放你走,你凭什么想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我?做梦!”
10 真相的揭露
“你是我的,夏以荨,从我娶你那天起就说过了,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傅明予的人!”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嘶吼,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我给你三天时间冷静,三天后,你要是还不滚回来,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得把你抓回来,打断你的腿,锁在床上!”
他自欺欺人地拖延着。
他想,夏以荨只是在闹脾气,只是在用这种方式逼他跟顾凌烟分手。
她一个人在外面,没钱没势,肯定会吃苦头的。等她在外面碰了壁,等她想他了,一定会哭着跑回来求他原谅的。
傅明予努力地这样说服自己,然后把自己摔在床上。
然而,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没有了那个熟悉的温度和馨香,他竟然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夏以荨窝在他怀里安睡的画面。
恍惚间睁开眼,怀里空落落的,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慌瞬间将他吞没。
一连三天,傅明予哪儿也没去,就守在那个冰冷的家里,等着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就连顾凌烟打来的几十个电话,发来的几百条信息,他都置之不理。
王妈见他几天下来,人不人鬼不鬼的,眼下乌青,胡子拉碴,连饭都没怎么吃,忍不住多嘴劝道:“先生,您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夫人要是看见您这样,肯定会心疼的。”
“夫人她一向心软,只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您要是真心去哄哄她,她肯定会原谅您的。更何况……那个顾凌烟,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姑娘。”
傅明予冰冷的目光猛地射向她,锐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你被夏以荨收买了?故意在我面前说她的好话,说顾凌烟的坏话?想借我的手赶走顾凌烟,好让她如愿以偿?”
“我就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了逼我送走顾凌烟,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离婚,也是她以退为进的把戏,对不对?!”
听见这话,王妈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竟然被傅明予当成了驴肝肺!
她忍无可忍,为夏以荨鸣不平:“先生!就算您今天就要辞退我,这话我也非说不可!”
“我没有撒谎,更没有被夫人收买!那天您回来之前,那个顾凌烟就在家里,故意挑衅夫人,说夫人没本事,留不住您的心!还说夫人以后就是她的枪手,要替她写论文!”
“夫人一句话都没跟她计较,是她自己看见您回来了,就立刻换了副嘴脸,自己拿刀划伤了自己,故意装哭陷害夫人!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查客厅的监控!我在傅家干了这么多年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人,胡乱撒谎!”
说着,王妈指了指客厅角落里那个隐藏的摄像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傅明予冷眸静静地打量着她,心里却逐渐浮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沉默了许久,他还是让人调出了那天的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清晰地展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每一个细节,都和王妈说的一模一样。
顾凌烟……那个在他面前永远单纯、善良、无辜的小白兔,竟然……
傅明予沉着脸,将那段监控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几遍。
脸,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几十个耳光,火辣辣地疼。
偏偏这时,王妈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恭敬地给傅明予鞠了一个躬。
“傅总,我能说的都说了。顾凌烟不是什么好女人,是您,亲手辜负了那么好的夫人。您不信她,还一次次地伤害她,您迟早会后悔的。”
“言尽于此,我今天就辞职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王妈没有一丝留恋,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整个别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电脑上还在循环播放的监控录像,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傅明予的可笑和愚蠢。
他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慌乱。
如果这一次,是顾凌烟在撒谎……
那么是不是说,从前每一次,都是她在撒谎?
那个关于“夏以荨发短信威胁她”的谎言……
那个关于“夏以荨打她耳光”的谎言……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瞬间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足以撼动他整个世界的参天大树。
傅明予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嘶哑得可怕。
“去给我查!查一个月前,我让你找人砸了夏以荨工位之后,她一整天的全部行踪!还有,她是怎么‘威胁’顾凌烟的,把所有的证据都给我找出来!”
等待结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如果……如果顾凌烟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那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对以荨做了些什么?!
光是这么一想,他的心脏就疼得像是要裂开,密密麻麻的痛楚和苦涩瞬间将他淹没。
这时,顾凌烟还不知死活地给他发来几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傅总,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呀?怎么都不来见我了?是不是……不想继续追求我了?[哭哭]】
【可是人家……本来都快要答应你了呢。】
【我知道你还放不下夏老师,可是你们都离婚了,她应该不会回头了吧?你可不可以试着放下她,只对我一个人好?】
看着这些矫揉造作的文字,傅明予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现在看她的每一个字,都觉得无比虚假,充满了算计和目的。
直到助理的电话打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傅总,都查到了……那天夫人和您分开后,哪里也没去,直接回家休息了,根本没有去找过顾小姐。”
“根据顾小姐的舍友说,那天她们根本没听说夫人有找过顾小姐,更别提什么威胁了。事实上,顾小姐在给您打电话哭诉的前一分钟,还在宿舍里和朋友有说有笑,炫耀您送她的新包……”
“还有……我还查到了一段录音,是顾小姐的同学在洗手间里无意中录下的,您……您听一下应该就什么都明白了。”
傅明予颤抖着手,点开了那段录音。
顾凌烟得意又尖锐的声音,像一把锥子,狠狠刺穿了他的耳膜。
“像傅明予那种男人,眼瞎又多金,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往他身上扑。只有不答应他,一直吊着他,才能让他一直对我上心!”
“我可不想只当一个见不得光的金丝雀,老娘的目标,是傅太太的宝座!”
……
录音的最后,是顾凌烟自导自演、扇自己耳光的清脆声响。
那巴掌声,一声又一声,像是狠狠地打在了傅明予的脸上。
他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之后,他低低地自嘲一笑,笑声里满是悲凉和绝望。
“我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几乎是瞬间,他的脸就高高地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丝丝血迹。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对着手机里夏以荨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沙哑地道歉。
“以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误会了你那么多次,还伤害了你那么多次……对不起,对不起……”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受过的所有委”屈,我都会千倍百倍地帮你讨回来!我不要什么顾凌烟了,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回来……”
傅明予双眼猩红,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蜷缩在沙发上,浑身写满了脆弱和落寞。
偏偏这时,顾凌烟还不明所以地继续给他发着骚扰信息。
他懒得再看,只面无表情地回了她一句话。
“来我家,有惊喜给你。”
11 顾凌烟的末日
顾凌烟收到消息时,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她就知道!傅明予这几天不联系她,一定是在用心准备求婚惊喜!
夏以荨那个蠢货已经滚蛋了,傅太太的位置,舍她其谁?
她哼着歌,在衣柜里翻找了两个小时,终于挑中了一件仙气飘飘的白色纱裙。化了一个精致完美的妆,又喷上傅明予最喜欢的那款香水,才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坐上了前来接她的劳斯莱斯。
一路上,顾凌烟都在畅想着自己成为傅太太后的美好生活。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要把别墅里所有夏以荨留下的痕迹都清除掉,换上她喜欢的风格。
汽车缓缓驶入傅家别墅的大门。
“啪嗒”一声,身后的黑色雕花铁门应声落下,还隐隐传来电流的“滋滋”声。
整栋别墅都安静得可怕,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顾凌烟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
汽车停下,一个面色冷峻的保镖粗鲁地拉开车门,不顾她的反抗,像拖死狗一样将她从车上拖了下来,重重地扔在地上。
“啊!”顾凌烟尖叫一声。
漂亮的白色纱裙瞬间沾满了灰尘,几万块的高跟鞋也飞出去一只,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和昂贵的耳环缠在一起,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捂着被擦破皮的手臂,气到崩溃,眼睛都红了。
她环顾四周,确认傅明予不在,满腔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
她爬起来,毫不犹豫地给了那个保镖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老娘!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全家都滚出京北去要饭!”
“烟烟,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傅明予的声音,凉飕飕地从她身后传来。
顾凌烟瞬间收起脸上所有的恶毒和愤怒,眼泪说掉就掉,委屈地扑进傅明予怀里。
“傅总,你看,这个保镖太过分了,他故意把我推倒在地,我的手都磨破了,好疼啊。”她举着磨破皮、渗着血丝的手臂,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样子,足以让任何男人心软。
然而,亲眼目睹了她堪比川剧变脸的演技,傅明予的心,已经冷到了极点。
他冷漠地推开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微微眯起眼睛,冷嗤一声。
“呵,生气?我真正该生气愤怒的对象,是你才对吧,顾凌烟?!”
“什么?”顾凌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窒息感瞬间涌来,她涨红了脸,喉咙疼得像是被刀子在割。
“唔……放……放开我……明予……”她拼命地拍打着他的手臂,不断地挣扎。
傅明予却没有一丝心软,眼底充斥着浓烈的恨意和滔天的愤怒。
“放开你?想都别想!”他咬牙切齿地厉声道,“顾凌烟,我他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装,这么会演戏!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一次次地骗我,以荨根本不会对我失望,更不会跟我离婚!”
见顾凌烟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他才猛地将她甩在地上。
顾凌烟像条离了水的鱼,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良久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明予说了些什么。
她脸色一阵阵发白,心里无比慌乱。
但她不能认错。她眼眸含泪,故作不知地问:“傅总,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怎么可能会骗您呢?一定是夏老师对您说了什么,她一向都不喜欢我,编造一些谎话来污蔑我也很正常。”
“您不是说过最喜欢的人是我,会永远相信我吗?如果您这么不相信我,那我走好了!”
顾凌烟故作倔强地擦干眼泪,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大门口走去。
瘦小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然而,一秒,两秒,五秒……
一分钟过去了,傅明予依旧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上来抱住她,哄她,挽留她。
12 惩罚的开始
顾凌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不再故意放慢脚步,而是加快步伐,几乎是跑着冲向大门。
今天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他根本不是要给她什么惊喜!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顾凌烟心慌到了极点,拼命地往外跑。
然而,那扇上了锁、还通着电的黑色铁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她面前,将她关进了这座冰冷的囚笼。
她绝望地跌坐在地上,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不,不是这样的……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
“别想了。”傅明予低沉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噩梦,在她身后响起,“你陷害了以荨那么多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将一沓厚厚的资料,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她每一次陷害夏以荨的证据,包括伪造的聊天记录、医院的假诊断书、收买同学作伪证的转账记录……甚至还有她整容前的照片。
顾凌烟攥着那些资料的手剧烈地发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能会去查这些?
以他的性格,他那么不信任夏以荨,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查的!
究竟是为什么?
是不是夏以荨那个贱人还不死心,故意将这一切透露给了他?
一定是这样!
顾凌烟脸色惨白如纸。她棋差一招,她输了。
傅明予不顾她的反应,冷冷地对身后的保镖们使了个眼色。
“把她拖去地下室,叫几个人轮流伺候。只要别把她打死了就行。我什么时候叫停,你们什么时候再收手。”
“她要是快死了,就叫私人医生过来给她吊着命。她欠以荨的,我要她千倍百倍地奉还!”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冷漠又绝情的背影,顾凌烟彻底绝望了。
保镖拖着她往阴森的地下室走,曾经夏以荨体会过的绝望和痛苦,如今,她也要一一承受了。
她崩溃地挣脱开保镖的手,跪在地上,哭着朝傅明予的背影哀求:“傅总,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想害她的,我做这一切,也只是因为太爱您了,想和您在一起啊!”
“我只是太爱你了,想独占你而已!求求您了,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承受不住的!”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朝着傅明予扑过去,死死地攥住他的裤腿,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从前那个漂亮精致的小公主,如今狼狈得和路边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可傅明予的心里,却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只有被欺骗的愤怒和恶心。
他眸色沉沉,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怒意。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她的手上,还用力地碾了碾。
“啊——!”
顾凌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己的手骨都要被他硬生生地踩碎了。
她崩溃地痛呼着,眼泪不断地滚落。
“顾凌烟,从你骗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会有今天。你骗我,还害了以荨,我怎么可能还会爱你?”
“你的喜欢和独占欲?老子一点都不稀罕!”
他摆了摆手,示意保镖将她拖走。
顾凌烟彻底绝望了。被拖进地下室的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问了他一个问题:“傅明予,你……你真的爱过我吗?”
傅明予沉默了一瞬,随即淡淡地开口:“爱过。”
“只不过,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也不够爱你,做不到接纳你所有的缺点。因为从一开始,我爱的,就只是你伪装出来的、像她的那一面而已。”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进了那栋空无一人的别墅。
地下室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密集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狠狠地落在了顾凌烟的身上。
咔嚓几声,是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
她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整个人被冷汗浸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暗无天日的日夜,顾凌烟身上的伤好了又添新伤,反反复复,整个人彻底麻木了。
突然,地下室的门打开了。
傅明予不急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冷眼看着那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她。
“顾凌烟,惩罚暂时结束,你自由了。”
顾凌烟愣了好久,才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傅明予面无改色地点了点头:“嗯,你可以滚了。”
不过,不是放过你。
剩下的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肉体上的惩罚怎么够呢?她抢走了以荨的东西,当然要一件一件地,亲手还回来。
顾凌烟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那座地狱般的别墅,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她一路下山,打车回了学校。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宾利,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
回到学校,顾凌烟捂着脸往宿舍跑。可一路上,所有看见她的同学,都用一种鄙夷又嫌恶的目光打量着她,还对她指指点点。
直到她回到宿舍,才发现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被人从宿舍里扔了出来,散落了一地。
“顾凌烟,真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当小三就算了,还剽窃夏老师的科研成果!现在网上都把你骂翻天了!学校已经决定,要劝退你了!”
“你的保研资格也被取消了!真是大快人心!活该!”
听见这个噩耗,顾凌烟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狼狈地在地上捡起那些东西,胡乱地用床单打包好,拖着往楼下走。
下楼梯时,因为东西太重,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连带着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摔得头破血流,浑身剧痛。
偏偏这时,床单也散开了,那些昂贵的包包、首饰、化妆品,撒了一地。
她好不容易拖着东西走出校门,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黄毛混混突然冲了出来,直接将她撞飞。
她整个人倒在血泊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混混停下车,没有管她的死活,而是迅速地将她那些奢侈品抢走,然后扬长而去。
“噗——”
顾凌烟再也坚持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后,彻底晕了过去。
车里的傅明予,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对司机说:“开车。”
“傅总,她伤得好像很重,真的……不用送她去医院吗?”司机迟疑地问。
“不用。”傅明予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这是她活该。”
13 重逢的阴影
傅明予又开始酗酒了。
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他才能短暂地忘记痛苦,才能在梦里,和夏以荨重逢。
梦里,他推开了假意摔倒在他车前的顾凌烟,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他买了夏以荨最喜欢的蛋糕,放在她的工位上,等她下班回家。
每一次顾凌烟的故意接近,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然后加倍地对夏以荨好。
他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平淡又幸福地过完了一辈子。
梦醒时,傅明予下意识地扬起嘴角。
然而现实里,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只有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守着一堆冰冷的照片。
他醉醺醺地抱着酒瓶,浑身都写满了落寞和绝望。
这时,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傅总!查到了!查到夫人的最新落脚地了!在伦敦的S城!如果您现在赶过去,大概率能找到她!”
傅明予瞬间清醒了,他扔掉酒瓶,清了清嗓子,声音嘶哑。
“马上给我订最早一班飞往伦敦的机票!”
挂断电话,他随意地收拾了几件行李,就直奔机场。
与此同时,夏以荨并不知道傅明予已经找了过来。
她在全世界到处游玩,看遍了不同国家的风光和人俗,终于玩累了。
她答应了A国顶尖大学史密斯教授的邀请,准备去做他的助教,和他一起完成一个她很感兴趣的科研项目。
她整理好行李,退了酒店的房间,提着行李箱赶往机场。
就在她准备过安检的时候,一个熟悉又让她厌恶的声音,穿过吵吵嚷嚷的人群,传到了她的耳中。
“夏以荨!”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和那双猩红的眼睛,遥遥对视。
14 机场惊魂
然而,夏以荨只是蹙了蹙眉,就当是看见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没有停留,转身就朝着安检口走去。
傅明予的心猛地一紧,他拨开拥挤的人群,不顾一切地朝着她的方向跑过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时隔几个月再次见到她,他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知道她还在生气,没关系,他会求得她原谅的。
就像王妈说的,她最心软了。只要他示弱,只要他受伤,她一定会不忍心的。
傅明予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在安检口前,拦住了她。
“以荨……”
思念和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瞳孔就骤然一缩。
因为他看见,她头顶上方的机场指示牌,正在摇摇欲坠!
“小心!”
他想都没想,就猛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
“砰!”
巨大的金属指示牌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背上,尖锐的角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肩胛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
“唔……”傅明予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紧张地问她,“你……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夏以荨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用这样,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话一出,傅明予瞬间眼尾猩红。
“没关系?夏以荨,我没有同意放你走,你就永远都是我的人!顾凌烟的事情是我不好,是我眼瞎,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即便失血过多,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他还是死死地攥着夏以-荨的手,不肯放开。
夏以荨蹙着眉,叫来机场的医护人员,替他处理伤口。
“傅明予,我们已经结束了。离婚证都拿到了,别再纠缠我了。你和顾凌烟的事情,我早就不在乎了。”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说着,夏以荨从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英镑,放在他怀里,“这些钱,就当是你的医药费和救助费。我的航班要登机了,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安检口。
看着她冷漠决绝的背影,傅明予整个人都愣住了。
从前,她看见他被纸划破一个口子都会心疼得不行,会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创可贴,还会紧张兮兮地照顾他好几天。
如今,他豁出命去救她,她竟然只是冷冰冰地扔下一沓钱?
细细密密的刺痛从内心深处传来,他疼得几乎要窒息。他咬牙切齿地朝着她的背影喊道:“夏以荨!你不能走!你信不信你现在走了,我就拒绝治疗,死在你面前?!”
夏以荨的脚步,顿了一下。
傅明予的眼里,瞬间重新燃起了一抹希望的光亮。
他又继续喊道:“以荨!我的伤是为了你受的!我不缺钱,我只要你对我负责!我知道你因为顾凌烟的事情对我失望,只要你现在跟我回国,你就能看见她现在过得有多惨!”
“我已经不爱她了,她陷害你、欺负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我也已经替你惩罚过她了!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
夏以荨没有回头,只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她汇入人群,登上了飞机。
她已经给过他太多次机会了。每一次,他都没有珍惜。每一次,都是他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和顾凌烟无关。
就算没有顾凌烟,也还会有张凌烟,李凌烟。
自始至终,伤害她最深的人,都是他傅明予。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一次救命之恩又怎样?
她曾经被他折磨得差点死掉那么多次,这些账,又该怎么算?
她都不计较他从前的过错了,还给了他一笔钱,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飞往A国的飞机,逐渐起飞。
她的人生,也终于重新起航。
刚抵达A国,史密斯教授就带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冷峻的华国男生,一起来接机。
“夏,好久不见,你还是和当初一样漂亮。”史密斯教授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指着身边的男生介绍道,“这位是祁深,是我的关门弟子,也是我们这次项目组的核心成员。”
夏以荨朝着祁深点了点头,伸出手:“你好,我是夏以荨。”
祁深和她握了握手,便立刻分开了,冷淡地颔首示意,一句话也没说。
夏以荨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她和史密斯教授寒暄着,祁深就默默地提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一幕,完整地,落入了不远处傅明予的眼中。
那画面,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夏以荨的身边,怎么可以有别的男人?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傅明予被嫉妒烧红了眼,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控制不住地朝着祁深冲了过去,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傅明予!你他妈到底要做什么?!”夏以荨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厉声吼道。
她紧张地捧起祁深的脸,仔细地查看他的伤势,满脸都是担忧:“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祁深的脸颊瞬间红了,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躲开了她的手,闷闷地说:“没事。”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回了傅明予一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回礼。”
傅明予心里刺痛,他随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沉着脸,死死地攥住夏以荨的手:“跟我走!”
夏以荨不耐烦地甩开他:“傅明予,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毁了我半辈子,现在还想再毁掉我的下半辈子吗?!”
听见这话,傅明予几乎要被气笑了。
“夏以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和我在一起,是我毁了你的人生?”
“是!”夏以荨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巴掌,眼里满是恨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
扔下这句话,她回到祁深和史密斯教授身边,满眼都是愧疚:“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史密斯教授无比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就出现了,将傅明予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他。
“请离开吧,这位先生,”史密斯教授冷冷地说,“夏不欢迎你。如果你再来打扰她,我不保证,我的手下会不会擦枪走火。”
15 年骗局终揭晓
尾声
傅明予被赶走了。
他以傅氏集团的名义,收购了史密斯教授所在大学的最大股东公司,成了学校的新校董。
他以为这样,就能逼夏以荨回到他身边。
然而,夏以荨和祁深,却在他就职典礼的那天,宣布了婚讯。
他们当着所有媒体和全校师生的面,交换了戒指,深情拥吻。
傅明予站在台下,看着台上那对璧人,心如刀绞。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夏以荨会爱上别人。
他发了疯一样地去查那个叫祁深的男人,却发现他家境普通,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他想不通,他究竟输在了哪里。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个匿名邮件。
邮件里,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夏以荨的父亲,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正在和一个面目阴沉的人秘密交易。
而交易的内容,正是傅氏集团的核心商业机密。
邮件的最后,附上了一段文字。
【傅总,您父亲当年逼死我父亲,这笔账,我替他还了。您签下的那份股权转让书,现在应该已经生效了吧?您手里的傅氏,现在姓夏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您,您一直以为是定情信物的那枚旧硬币,其实是我父亲留下的加密U盘的物理密钥。U盘里,是您父亲这些年所有商业犯罪的证据。】
【现在,那些证据,应该已经躺在检察院的办公桌上了。】
傅明予看着邮件,如遭雷击。
他终于明白,夏以荨从来没有爱过他。
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长达七年的骗局。
他,只是她复仇的工具。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三个月后,傅氏集团宣布破产。
傅明予因多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
入狱那天,夏以荨和祁深来探监。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傅明予看着那个他爱了也恨了半辈子的女人,沙哑地问:“你……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瞬间,爱过我?”
夏以荨笑了,那笑容,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
“傅明予,你知道冷感症吗?”
“我天生,就感知不到爱这种东西。”
说完,她挽着祁深的手,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傅明予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流下了两行血泪。
原来,他这一生,都只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