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条过道,一个年轻女孩,耳机塞得严严实实,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手指飞快地滑动、点击,屏幕的光在她瞳孔里闪烁不定,映出一片荒芜的专注。更远处,
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挤在一起,头碰着头,压低声音争论着什么,
偶尔爆发出一阵被刻意压制的、短促的笑声,随即又警惕地四下张望,
生怕惊扰了这车厢里沉重的沉默。每一次停靠站台,沉重的门嘶嘶滑开,又哐当合拢。
人流像浑浊的河水,冲刷进来,又退出去。带进一阵短暂而浑浊的风,
旋即便被车厢里原有的沉闷重新吞噬、消化。有人站着,身体随着车厢的节奏晃动,
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飞掠而过的、一成不变的黑暗隧道壁,
或是那些模糊闪过的、贴满广告的站台立柱。广告牌上,
巨大的笑容被LED屏放大得有些失真,
宣传着最新的虚拟现实乐园、一键生成的“完美”人生,
或是某种号称能消除“无价值情绪”的神经调节贴片。疲惫像一层湿冷的苔藓,
从脚底沿着脊椎向上蔓延。我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找到一个更舒服、或者说,
更不难受的姿势。就在这一动之间,
目光无意间扫过座椅下方那条幽暗的缝隙——车厢地板与硬塑座椅底部交界处,
一道狭窄的、积满灰尘和可疑污渍的沟壑。那里,
通常只有被踩扁的烟蒂、揉成一团的废票根,或是几粒滚落的、无人认领的彩色糖丸。
但今天,一点异样的微光攫住了我涣散的视线。那东西很小,半掩在油腻的灰尘里。
不是糖纸的廉价反光,也不是硬币那种圆钝的金属感。它露出的部分,
是一种异常冷冽、纯粹的银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固执地闪烁着,
像黑暗中突然睁开的一只冰冷的眼睛。我的动作顿住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比纯粹的疲惫更深沉的东西,在心底某个角落轻轻拨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我弯下了腰。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沾着灰尘的地板,小心地探进那条狭窄的缝隙。
指尖先是碰到了黏腻的污垢,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