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梦见那座宫墙了。青砖缝里钻出的野草勾住我的裙角,带着潮湿的土腥味。
黎兰就站在垛口边,月白色的宫装被风掀起边角,像只折了翅的蝶。她回头时,
鬓边金步摇碎出细碎的光,明明在笑,眼泪却顺着下颌线滚进领口,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梦丹,"她朝我伸手,指尖冰凉得像浸过井水,"你看,这舞我还记得。
"然后她就跳起来了。银镯子在风里叮当作响,像谁在数着漏尽的沙。
一、初见如露寒兰谷的春天是浸在蜜里的。我蜷在溪边的柳树下等死时,
最先闻到的就是这种甜香。不是京城糕点铺子的腻甜,是清清爽爽的,
像把整座山的花蜜都熬进了风里,顺着干裂的嘴唇往喉咙里钻。后来才知道,
那是寒兰族特有的兰草,花瓣薄得像蝉翼,太阳一晒就透出金红的光,风一吹,
满谷都是这味儿。"你是谁家的小可怜?"穿鹅黄裙的少女蹲在我面前,
发间别着朵刚摘的兰草,露水打湿了她的鬓角。我当时眼都花了,
只看见她手腕上银镯子晃出的碎光,以为是天上的仙女来勾魂。
直到她把一块温热的米糕塞进我手里,粗粝的糕点边缘蹭着掌心,那点实在的暖意,
才让我惊觉这是活人的温度。"我叫黎兰。"她见我只顾着狼吞虎咽,
伸手替我擦掉嘴角的碎屑,指尖软软的,带着兰草香,"你呢?"我张了张嘴,
喉咙里像堵着团火。爹娘把我丢在逃难队伍里时,只喊过我的小名"丫头"。
那些被马蹄踏碎的哭喊里,谁还会记得一个丫头的名字。"以后你就叫梦丹吧。
"黎兰歪着头笑,眼里盛着溪水的光,"我梦见过一朵红色的花,开在雪地里,
就像你现在这样,看着蔫蔫的,其实根没死。"她把我带回了族里的宫殿。说是宫殿,
其实更像座大庄园,木楼依山而建,廊下挂着风干的兰草,走起来满室清香。
侍女们见了她都屈膝行礼,喊她"公主",我这才知道,救了我的是寒兰族最金贵的姑娘。
"她们说我捡了个小乞丐回来。"黎兰晚上带我睡在一张床上,被窝里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