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描绘的没有歧视、只有疼爱的“家”,那颗被冰封了太久的心,
一点点被这虚假的暖意融化了。
的呵斥、奶奶嫌弃的巴掌、还有地上那堆复读机的残骸……这一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东西,
此刻都成了推动她奔向那束光的动力。她几乎没有犹豫,或者说,
那积蓄了十八年的逃离渴望,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理智。她用力地点了头。夜色如墨,
沉甸甸地压在湘黔线上那列老旧的绿皮火车上。车轮碾过铁轨,
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哐当——哐当——”声,像是永无止境的叹息。
硬座车厢里弥漫着汗味、脚臭味、劣质烟草味和不知名食物混合的浑浊气息。
唐小娟蜷缩在靠窗的座位上,
身上裹着一件李海峰从行李包里翻出来的、带着浓重樟脑丸味道的旧棉袄。
她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被浓重夜色吞噬的山峦轮廓,
心中那点因逃离原生家庭而升起的短暂轻松和憧憬,正被一种越来越浓的不安所取代。
李海峰坐在旁边,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发出轻微的鼾声。火车在黑暗中不知疲倦地奔跑,
离她熟悉的江南水乡越来越远,奔向一个完全未知的、名叫“家”的终点。
火车颠簸了不知多久,最终在一个深夜里停靠在一个连站牌都模糊不清的山区小站。下了车,
又跟着李海峰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大半夜。天蒙蒙亮时,
唐小娟终于看到了李海峰口中那个“山清水秀”的家。
那是大山皱褶深处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落。
几间低矮破败的土坯房歪歪扭扭地挤在山坡上,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
露出里面粗糙的黄土坯。李海峰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板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牲畜粪便味和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唐小娟一阵咳嗽。“爹!妈!
我回来了!还带了媳妇儿!”李海峰高声喊着,带着一种衣锦还乡的得意。昏暗的光线下,
(李海峰的父亲)和一个脸色蜡黄、眼神浑浊的老妇人(李海峰的母亲)从里屋摸索着出来。
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