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硬壳封面已经磨损起毛,边缘卷曲,纸张泛着陈旧的黄褐色。
林知夏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上面。那是奶奶的。
是顾沉舟当年亲手记录下奶奶每一次心跳、血压、体温的本子,
也是最后宣判奶奶生命终结的冰冷记录。他为什么……会一直抱着它?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
独自一人,在这座充满死亡与离别记忆的老宅里,抱着它?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劈开混沌:难道他是在……赎罪?用自己日渐衰亡的生命,
日复一日地陪伴着这本记录着“失败”的病历,
守着这座埋葬了奶奶也埋葬了他们之间所有可能的旧宅?这个念头带来的痛楚如此尖锐,
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轻轻碰触那病历本冰冷的硬壳封面。顾沉舟似乎感觉到了,覆盖在他手背上的那只冰凉的手,
极其微弱地、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指节,仿佛在抗拒,又仿佛是无意识的抽搐。
林知夏深吸一口气,动作极其轻柔地,试图将那病历本从他僵硬的臂弯里抽出来。
他抱得很紧,即使病弱至此,那手臂残留的本能似乎仍在固执地守护着什么。
她用了一点力气,终于,那本承载着太多沉重过往的病历本,落入了她的手中,
带着他微弱的体温和无法言说的重量。她翻开扉页。奶奶娟秀的名字映入眼帘,
旁边是顾沉舟当年清峻有力的笔迹:“患者林淑华,入院日期:2008年6月17日。
”纸张因年代久远而变得脆弱,翻动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阁楼里异常清晰。
她开始一页页地翻看。前面是奶奶刚入院时相对稳定的记录,字迹清晰工整。越往后,
记录变得越频繁,字迹有时会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潦草,血压和心率的数字波动越来越大,
触目惊心。
她看到了“肺部感染”、“心力衰竭”、“多器官功能衰竭”这些冰冷残酷的字眼,
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回忆。翻到最后一页。记录戛然而止在七年前那个暴雨夜。
没有正式的死亡记录,只有一行字迹凌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