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万古仙尊云止唯一的徒弟。 他亲手种在我灵根里的仙骨,只为将来能救他病弱垂死的白月光。 百年仙途破碎,我像个垃圾被丢下葬仙台。 血染残衣时,我听见云止冷漠的声音:“废材不配修长生”。 十年后。 他重伤的白月光命悬一线,需上古魔尊心头血为引。 而新一代魔尊亲率万魔叩开仙门那天。 正是十年前被他剖灵毁道的弃徒。 我睥睨着脚边重伤染血的仙尊:“师父,徒儿这身废骨,可配取你的长生?”
冷。
冷得像无数根浸透万年寒毒的针,穿透骨髓,直直钉进魂魄深处。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着被撕扯、被冻结。风雪打着旋儿从无妄谷千仞绝壁的葬仙台上猛扑下来,卷着冰碴子砸在脸上。
疼?不,早就疼得麻木了。
姜晚晚被钉在葬仙台中心那片光滑如镜、刻满古老符文的玄冰上。
四肢、腰腹、甚至颈后脊椎……一共九根手臂粗、漆黑无光的玄铁刑钉,贯穿了她的身体,将她死死地钉在刺骨的寒意里。像一只被钉死在砧板上的虫子。
温热的血,带着生命最后一点热气,从九个狰狞的贯穿伤口里不断涌出,淌过她破碎的月白弟子服,流过冰冷的玄冰符文,又迅速冻结成一种深褐色、近乎发黑的丑陋冰痂,再被后续的热血融化、覆盖、又冻结……循环往复。浓烈的血腥味被狂风卷散,又被新的风雪带回来,灌入她的鼻腔,充斥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
视野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模糊、重影。
隔着不断砸落的雪片和模糊的血色,她看到葬仙台边缘那片被薄雪覆盖的山岩上,静静立着一个人。
墨云般的仙袍,衣袂在呼啸的风雪中纹丝不动,只偶尔扬起一个凌厉的弧度,又服帖地垂落。那张脸,清绝孤冷,仿佛亘古不变的玉雕。正是她追随百年、视若神明的师尊——万古仙尊云止。
风雪似乎在他身周三尺之处便诡异地静止、湮灭,只留下那片干净的、让人心生无限敬畏又遥不可及的宁静。
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像一块染血的破布被钉死在刑台上。那双曾蕴含无垠道意、让她敬慕仰望的深眸里,此刻只有一片化不开的玄冰,没有一丝她熟悉的、哪怕是极淡的赞许,更没有半分不忍。
姜晚晚想张开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似的抽气声,灌满了铁锈般的腥甜。她想问他,百年师徒情分,她为他遍寻奇珍,替他历尽凶险,多少次九死一生爬回九嶷山巅……在他眼里,真的就只是一具温养那截骨头的工具么?
但她发不出声音。
贯穿后颈的那根玄铁钉,精准地截断了她对身躯最后一丝掌控,也扼杀了她的语言。
云止的目光没有在她血肉模糊的身上停留太久,便淡淡地移开,望向葬仙台边缘另一侧飘摇的薄雪深处。
那里,一个身段单薄、裹在雪白狐裘里的女子,正被一名青衣侍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女子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带着久病的娇弱,乌黑的长发柔软地垂落,更衬得那张小脸楚楚可怜,仿佛风雪再大一点就能把她吹散。正是云止藏在心头万年的那抹白月光——沈瑶光。
看着沈瑶光柔弱得仿佛随时会晕厥的模样,云止那双万年玄冰般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波动。那是姜晚晚百年间从未见过的柔和与…心疼。
随即,姜晚晚感觉到一股极其霸道的神念,带着不容抗拒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探针,粗粝地刺入她早已千疮百孔的丹田识海,硬生生包裹住她灵根之内那截温养了百年、此刻正被强行剥离、发出细微绝望嗡鸣的骨!
一种灵魂被寸寸凌迟的痛苦瞬间吞没了姜晚晚!那不是钉穿肉体的痛,那是硬生生要把她从存在的根源上剐掉一块的灭顶之灾!她想蜷缩,想嚎叫,却被玄铁钉死死钉住,身体只能以更剧烈的幅度抽搐颤抖,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
她充血模糊的视线最后映着的,是云止微微抬起的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无数次在她受罚后赐下灵丹的手,此刻正催动着无上法力,小心翼翼、珍重无比地牵引着包裹那截新鲜挖出的仙骨的金色辉光,缓缓脱离她的身体,化作一道璀璨柔和的流光,投向那个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白色身影——沈瑶光。
冰蓝的骨,沾染着姜晚晚滚烫的心头血,散发着柔和的、渴望已久的温暖力量,精准地没入沈瑶光的心口部位。
沈瑶光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一抹激动而圣洁的红晕,她微微张开唇瓣,似乎想发出满足的喟叹,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强大的生机注入带来的暖意,整个身体都微微放松下来,如同枯萎的花得到甘霖。她那双含情目,隔着呼啸的风雪,感激又无比依赖地望向云止,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姜晚晚的抽搐停了。
支撑她的所有力量,连同灵根被挖的剧痛,都在那一刻被彻底抽空。九根玄铁钉冰冷地贯穿着她残留的躯壳。
风雪似乎变得更大了些,卷起玄冰台上她凝结的血冰碴子,刮在她毫无知觉的脸上。
云止冷漠得如同九天之上神祇的裁决之音,终于穿透风雪的喧嚣,毫无情绪地砸落下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冰锥,精准地凿进姜晚晚最后残存的一点混沌意识里:
“天道无情,仙途渺渺。一具凡俗废体,窃占仙骨,妄求长生?不过妄想。”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那具钉死的“废材”一眼,衣袂微微一拂,一股无形的清风瞬间包裹住沈瑶光和她身边的侍女。三人如同被风雪温柔托起的轻羽,顷刻间便消失在了葬仙台上层迷蒙的飞雪之中,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寒。
葬仙台上,彻底空了。
唯有九根冰冷的玄铁钉,还有钉孔里不断涌出、又在风中迅速冻结发黑的血液,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轰隆!
积郁了不知多久的厚重铅云,终于彻底压垮了天穹。一道刺目惨白的巨大电蛇猛地撕裂了灰暗的天幕,在滚滚闷雷炸响之前,照亮了葬仙台下那深不见底的万丈幽谷。
也照亮了玄冰台上,那双被钉死的、沾满凝固血污和雪屑的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第一章 剔骨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刹那,或许是万年。
一阵细碎、粗砺的石子滚动声,在葬仙台下方的峭壁边缘响起。
两只干瘦如鸡爪、布满厚厚黄褐色老茧的粗糙枯手,死死抠进岩石的缝隙里,指骨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
紧接着,一个佝偻到近乎折断的身影,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挪动着,像某种顽强得可憎的壁虎,从葬仙台外沿下方那片被终年冰雪覆盖、只露出嶙峋怪石的陡坡边缘爬了上来。
那是个老妪。
穿着几乎无法蔽体、被碎石和冰棱刮得破破烂烂的灰黑色粗布短袄。灰白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布满深刻褶皱和污垢的脸上。她枯槁的身躯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唯独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浑浊不堪,此刻却亮得吓人,像两点幽深地狱里燃了万年的鬼火。
她蹒跚着,枯瘦的脚踩在凝结着冰霜的粗糙石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每迈出一步,佝偻的身体都剧烈地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直接刮下葬仙台,坠入那传说中连元神都能湮灭的万丈魔窟深渊。
她的目标极其明确——葬仙台中央,那被九根漆黑刑钉死死钉在玄冰上、早已不成人形、只蜷缩在一大片黑红色冰痂里的人形“残骸”。
走近了。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死亡特有的腐朽气息,冲得老妪微微窒了窒。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刑台上那具残骸,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极致疯狂的……贪婪。
她伸出枯槁、指甲缝里嵌满黑泥的手,试探性地碰了一下离她最近的一根钉在残骸小腿上的玄铁钉。
嗡!
一股冰冷、微弱、却带着尖锐排斥感的残存灵蕴猛地从那根钉子上反弹了一下,震得老妪的手猛地一缩!
“仙骨离体…元神还未散尽…” 老妪喉咙里发出嘶哑破败如同砂纸摩擦的难听声音,干裂起皮的嘴唇咧开一个极其怪异的弧度,露出所剩无几的、焦黄发黑的牙齿,“好…好得很!”
她浑浊眼珠里的贪婪光芒瞬间暴涨!再没有丝毫犹豫,那双枯爪再次伸出,动作变得极其熟练而凶残,带着一种野兽处理猎物的狠劲,猛地发力!
刺啦——!
皮肉被强行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葬仙台上响起,盖过了风雪。
枯爪直接从残骸大腿上那个几乎被血痂封住的钉孔豁口处狠狠捅了进去!
冰冷僵硬的肌肉组织被暴力扒开!
骨骼的断面摩擦着枯爪的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
老妪半个枯瘦的胳膊都埋进了那血糊糊的破口里,疯狂地掏挖着!
她并非在寻找什么被遗落的珍宝,而是在…生掏!
掏取这具还未彻底僵冷的残躯里,那被强行剥离仙骨后、沾染了残余仙灵气息、又被九根炼魂钉贯穿死死锁在破败灵根周围的……废骨残渣!
这些在万古仙尊眼中早已毫无价值、甚至连凡胎废物都不如的“垃圾”,在这些挣扎在凡尘最底层的蝼蚁眼里,却蕴藏着无法想象的“污秽之宝”!
枯爪带着一股股黏稠发黑、掺杂着碎肉和冰碴的污秽骨渣抽了出来,老妪看也不看,直接低头贪婪地塞进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咀嚼吞咽声。骨头渣子割破了她干涩的口腔,丝丝缕缕乌黑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又被她胡乱地用袖子擦掉。
她不停地掏着,从大腿、到腰腹、再到胸口…像一个在尸体上掘食的秃鹫,专注而狂热。葬仙台上,只剩下皮肉骨渣被撕扯破坏的悚然声响,混合着令人作呕的咀嚼和吞咽。
第二章 断骨
不知掏了多久,老妪的动作慢了下来。
残骸胸腔和腹部被彻底掏成了一个大大的烂窟窿,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破碎的筋膜和干涸的黑红冰渣。
老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明显的失望。
“灵根…真碎了…仙骨…半点不剩…” 她不甘地低语着,枯爪最后伸向了残骸脖颈后那根最为粗大的玄铁钉。
这根钉,精准地钉断了姜晚晚半截颈骨,封死了她的识海元神,也扼杀了她最后的声音和反抗之力。
老妪枯槁的手指握住那冰冷刺骨的钉尾,用了死力去摇晃、去扭动!
那钉子上残留的仙法封禁之力最强,震得老妪整个枯瘦的身体都在簌簌发抖,本就虚弱的她嘴角溢出乌黑的血沫。但她眼中的疯狂更盛,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咔啦!
一声异常清晰、令人头皮炸裂的骨头断裂声!
被她死死摁压着摇晃的那一小截颈椎,本就脆弱不堪,终于在这股蛮力下彻底断裂崩碎!
玄铁钉连同那截包裹着钉尖的细小残骨,硬生生被老妪从那被掏空的胸腔窟窿里拔了出来!连带着崩碎溅开的一小片黑红骨片。
老妪一个踉跄,枯槁的身体晃了几下才站稳。
她低头,看着枯爪中那根沾满了血肉碎末的漆黑刑钉,以及钉尖上挂着的一小片比指甲盖还小、布满蛛网般密集裂痕、隐隐透出一点暗沉死气的灰白色骨片。
正是那块崩碎飞溅出来的颈骨残片。
老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微不足道的碎骨,看了足足十几息。脸上那种贪婪的狂喜渐渐凝固,变成了一种极致的扭曲和怨毒!
“废渣…废物…果然是…废物!!”她嘶哑地、带着无边憎恨地咆哮起来,唾沫星子和乌黑的血沫一起喷出。
“浪费…老婆子的力气!”
枯爪猛地扬起!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将手中那根污秽的刑钉和那片细小的灰白碎骨,朝着葬仙台外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暗魔渊,奋力掷去!
带着她所有失落的怨毒和不甘。
破空声微弱,瞬间便被下落的石壁吞没。
钉尖上那片小小的、布满裂痕的灰白骨片,在幽暗的空中翻滚了几下,沾上的血污在寒风中迅速冻结成黑冰,很快彻底隐没在下方涌动的、冰冷刺骨的无尽黑暗之中,不见踪迹。
第三章 弃骨
刺骨的冰寒像是无数张贪婪的巨口,从四面八方撕扯吞咬着那截小小的碎骨。
下坠。
不断地下坠。
冰冷的死寂是唯一的背景音。
那枚指甲盖大小、布满裂痕的灰白骨片,在无尽的下坠中,被四面八方挤压来的浓郁得化为实质的魔息侵蚀着。
这里是无妄谷真正的绝地,葬仙台下方的湮灭魔窟。传说坠落至此,仙骨元神尽消,万劫不复。
这片骨太小了,裂痕太深了,它所蕴含的最后一丝来自昔日肉身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生命力,在这片连真魔都畏惧的绝域里,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本该在坠入这片浓厚魔息的瞬间,就被彻底侵蚀、分解、化作虚无。
然而。
偏偏骨片上那些蛛网般细密的裂痕深处,牢牢吸附、冻结着几丝极其细微、早已失去活性的暗红色冰晶——那是姜晚晚心头被钉穿的瞬间,溅落在颈骨上的最后几缕死血精华。它们被那根玄铁钉带来的恐怖寒气冻结,死死地嵌在了骨片的裂痕里。
魔窟里汹涌无尽的、污秽、混乱、蕴含无数负面情绪的浓稠魔息,撞上了这几丝嵌在骨裂深处的寒冰死血!
一种无声而微妙的异变,产生了。
冰冷死寂的残血,像是遇到了最污秽的引子,竟被这纯粹的深渊魔息悄然“点燃”,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诡异的暖意!并非生命的温暖,而是一种更加暴戾、更加混乱的…渴望吞噬的暖!
这几缕诡异暖意顽固地盘踞在灰白骨片那细小的裂痕里,如同一颗颗濒临熄灭又不断汲取着外界疯狂能量的、邪异的火星!
四周浓郁到化不开的魔息,像是被这微乎其微的“火星”所吸引,丝丝缕缕地被汲取、被吞噬,融入那片小小的灰白骨片中!
这个汲取的过程极其缓慢,效率更是低到可怕。一瞬,一年,或许更久。
骨片依旧灰暗、布满裂痕、毫不起眼。
唯一的变化是,骨片表面那几丝沾染的凝固黑血和冰晶,似乎被这缓慢汲取的能量悄无声息地“抚平”了一点点?裂痕的边缘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微微温润过?
骨片无声地坠落,最终落定。
它落在了一片崎岖不平、冰冷坚硬的谷底。这里魔气浓郁的形成了灰黑色的雾气,几乎沉淀在地面缓缓流淌。
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
浓雾般的魔息在谷底无声奔流、沉淀、凝聚。
这片小小的灰白骨片,沉没在凝固魔息形成的一片如同淤泥般的洼地里。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千年万载,又或许只是寻常几日。
洼地的表面一阵极其微弱的蠕动。一条通体漆黑、只有小指粗细、浑身没有骨骼、覆盖着黏滑鳞片、如同盲鳗般的深渊魔蠕虫,从“淤泥”里缓缓探出了丑陋的头颅顶端——一个布满细碎利齿的口器。
它在这片洼地里游弋,口器本能地开合着,贪婪地吮吸着精纯的魔息能量。这种最低级的魔物,没有眼睛,没有神智,只有对能量源头最原始的本能。
当它蠕动着细长粘滑的身体游过这片骨片上方时,口器触碰到骨片冰凉的表面。
骨片裂痕里那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汲取着外界魔息的诡异暖意,在这低等魔物本能的感知中,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那是一种极端精纯、令它灵魂颤抖的…食物气息!比它所知的任何深渊魔气都要诱人千百倍!
饥饿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魔蠕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它细长的身体猛地一拧,布满利齿的口器瞬间张开到一个惊人的角度,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贪婪和狂暴,狠狠地朝着那片小小的灰白骨片噬咬下去!
噗!
魔蠕虫坚硬的利齿,几乎毫无阻滞地刺穿了布满裂痕的骨片!
骨片应声而裂,碎成三块大小不一的残片!
裂开的瞬间,那裂痕中心处蕴含的、长年累月汲取魔息积累的一点点诡异暖意——那微小的、混乱的“核心”,暴露出来!
魔蠕虫的口器本能地将最大的那块骨片碎片连同上面的一点“核心”暖意,一口咬下!
轰——!
就在那点微小的暖意脱离骨片、接触到魔蠕虫体内狂暴混乱的本源魔气刹那!
那丝暖意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炸药桶的核心引信!轰然爆发!
一场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能量风暴,在魔蠕虫体内最核心的位置猛烈炸开!
那爆发出的混乱洪流中,包含了姜晚晚心头寒冰死血最后的绝望怨气,包含了仙骨被剥离留下的残存毁灭之意,更包含了被魔窟万年魔息反复侵染吞噬凝聚的极致的污秽混乱!
这股爆发的洪流瞬间被魔蠕虫脆弱的本源吞噬!
魔蠕虫粘滑的身躯猛地绷直!如同离水的鱼,随即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剧烈抽搐、膨胀!
噗!噗!噗!
它原本细长的身体在短短几息内,皮开肉绽!黑血和粘液狂喷!黏滑的皮肤下鼓起无数个扭曲的肉瘤!像被强行灌入了过于狂暴的能量,要从内部彻底撕裂!
最终,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泡破裂般的声响,这条可怜的低级魔物彻底炸开!
粘稠的黑色血肉混合着碎裂的、布满不规则邪异魔纹的骨渣,向四周喷溅!
喷溅的血肉碎骨中,唯独那块曾被它噬咬过的、带着一小点残留微温痕迹的骨片,并未完全被炸碎。它在爆炸的冲击下翻滚着,再次落入了粘稠的魔息淤泥中,沾满了污秽。
然而,就在骨片沉入淤泥前的一瞬,借着爆炸冲击力量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极暗淡,一闪即逝,仿佛某种被强行塞入的、混乱的能量在排斥中试图逃离载体。
但这微光,如同黑暗中引路的萤火。
洼地更深处的魔息淤泥,无声无息地涌动起来。一些更加强壮、感知更加敏锐的低等魔物,嗅到了精纯能量的味道,从潜藏的地方探出头颅。
它们没有智慧,只有对更强力量的原始渴求。
距离爆炸中心稍远的几条魔蠕虫立刻被那爆散的细微精纯能量气息吸引,闪电般窜过来,疯狂地开始争抢、吞噬喷溅的血肉和沾染了能量的淤泥。
其中一条格外强壮、头顶隐隐有一小块暗沉角质凸起的魔蠕虫,动作迅猛地抢到了最多的一块血肉,连带着沾染在旁边的几滴粘稠液体吞了下去。
仅仅过了十几息。
这条魔蠕虫吞噬的地方猛地鼓起一个不规则的肉瘤!疯狂地搏动着!它细长的身体再次开始剧颤、膨胀!
噗!
又一声闷响!血肉碎骨喷溅!
这一次喷溅的能量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一点!
争抢吞噬的循环,在魔窟最低等的食物链层级中,以血腥原始的方式重复上演着。每一次吞噬与自爆,都将那源于灰白碎骨里泄露的一丝丝能量反复凝聚、压缩、传递。
每一次自爆,都有新的低等魔物被那爆炸后逸散的精纯能量吸引,疯狂扑上吞噬。每一次吞噬,又引发新一轮的爆炸。
爆发的能量在无数次的循环传递中,如同滚雪球般不断壮大。最初指甲盖大小的能量风暴,逐渐变成拳头大、脸盆大…
那能量的核心,始终缠绕着一丝源自姜晚晚心头寒冰死血的绝望怨气、仙骨剥离的残存毁灭、以及这片魔窟万古沉淀的纯粹混乱!
终于,当这种无意识凝聚传递的能量洪流,庞大到一定程度时——
一只盘踞在洼地边缘岩缝中、体表覆盖着硬质黑色甲壳、形似巨蝎、足有小牛犊大小的三阶魔兽“暗蛰”,它那十几只复眼骤然亮起幽暗贪婪的光!
这种在魔窟低层勉强算个“小霸主”的家伙,终于被这边持续爆发的能量波动所吸引,尤其是最后那几次爆炸后逸散的气息,已经让它垂涎三尺!
暗蛰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在魔窟,强大的猎食者本能懂得隐匿捕食),暗红色的长长带倒钩蝎尾悄无声息地扬起,对准了洼地中心那头刚刚吞噬了一大团血肉、身体正在发生剧变、即将自爆的“猎物”——那是数百次吞噬爆炸后能量最集中的载体!
就在猎物魔物膨胀到极限即将爆开的瞬间!
嗖!
暗蛰的蝎尾如同索命的黑矛,撕裂粘稠的魔息浓雾,精准无比地刺穿猎物即将爆裂的躯体!
尾巴尖端蕴含的麻痹与剧毒瞬间注入!巧妙地打断了它自爆能量的自然宣泄,将其凝聚压缩在一个极小的点!
暗蛰用力一甩尾巴!
那猎物被贯穿撕裂的庞大能量核心连同其周围的精纯血肉能量团,被它粗暴地往回一扯!
蝎尾钩带着猎物被强行束缚住的、暴虐混乱的精纯能量团,猛地塞进了它布满獠牙的口器之中!
轰!!!
这一次,恐怖的能量在暗蛰那足够强悍坚固的体内直接爆发!不再是无声的炸裂,沉闷而震撼的巨响在谷底回荡开!
暗蛰覆盖着硬壳的身体疯狂扭曲!坚硬的外壳寸寸崩裂!暗红色的体液混合着碎肉从爆开的伤口喷薄而出!刺耳的嘶鸣声尖锐地划破魔窟的死寂!
它疯狂地挣扎着,坚硬锋利的肢爪在岩石上刨出刺目的火花!
但那团被强行塞入的能量太过狂暴!核心那混乱杂糅的意志几乎瞬间冲垮了它原本就不太强的神智!
暗蛰的挣扎只持续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轰!
更剧烈、更彻底的爆炸终于发生!它庞大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化作无数燃烧着混乱气息的碎片!
第四章 燃骨
在它四分五裂的核心区域,一团比之前所有爆发都强大十倍不止、色泽暗沉却炽热无比、内部翻滚着无尽混乱与毁灭气息的幽暗光焰,在爆炸的冲击波中,裹挟着几块沾染其气息的焦黑骨片,被狠狠地抛飞出去!
其中一块,通体焦黑、形状不规则、隐隐有暗红光痕在焦黑外壳下流动的碎骨,在爆炸力量的推动下,翻滚着,砸向距离洼地不远的一处陡峭石壁!
砰!
沉闷的撞击声。
这块焦黑碎骨,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石壁下方一道极其隐蔽、布满苔藓的石缝深处!
石缝内部空间狭窄曲折。在碎骨嵌入石缝深处的刹那,它外壳上那些流动的暗红光痕骤然急促地闪烁起来!
石缝之外,那些从暗蛰爆体处喷溅出来、尚未燃尽、仍蕴含着庞大混乱能量的血肉焦片和碎骨,如同最诱人的饵料,瞬间吸引了更远处无数黑暗中潜藏的目光!
嘶嘶…嘶嘶…哗啦!
粘稠的爬行声、坚硬骨甲摩擦岩石声、贪婪的低吼…从四面八方黑暗的岩穴、石缝里响起!魔物们疯狂地朝着爆炸中心涌去,撕扯争抢着任何一点蕴含能量的残渣!
一时间,整个石壁下方区域沸腾成了最低等魔物间血肉屠场!
唯独那块嵌在石缝深处、布满暗红光痕的焦黑碎骨,似乎随着光痕的剧烈闪烁,散发出一缕极其微弱、带着混乱与毁灭本能的灵魂气息…这气息在石缝的隔绝和外界无数强大混乱气息的交织遮掩下,完美地隐藏起来。
没有高等魔物注意到这缕微弱的、诞生于无尽吞噬与毁灭的异类灵魂波动。
石壁上方。
数道强横的魔识扫过下方的混乱之地,如同冷冰冰的探照灯,带着审视与评估。属于这片区域的真正“领主”。
魔识扫过,石缝深处那缕微弱新生的波动,在那些混乱能量和无数更低等魔物嘶吼的掩护下,如同一滴水融入狂暴的海浪,没有被察觉到异常。
魔识很快收回,或许是下方残存的能量还不够真正的“美味”,又或者领主们不屑于与小东西争食。
不知过了多久。
石缝深处。
那暗红光痕的闪烁渐渐趋于平缓,最终沉寂下去。混乱的毁灭气息似乎也收敛了,只留下一种深沉的、纯粹的冰冷。
那块焦黑碎骨仿佛彻底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黑石头。
第五章 燎原
轰——!
惊天动地的魔元爆炸撕裂了九嶷山外围的灵光结界!
剧烈的震荡如同无形巨浪,瞬间扩散至仙尊殿深处。整座华美森严的白玉大殿都在簌簌颤抖,穹顶镶嵌的千年琉璃瓦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案头珍贵的仙玉琉璃盏被震落,清脆的碎裂声刺耳无比。
盘膝端坐在云榻之上、正全神贯注于双掌之中一团不断翻腾变幻、散发精纯生机仙灵之力的古老魔尊精血的云止仙尊,身躯猛地一震!
那两滴至关重要的心头精血在他掌心剧烈颤动,如同被投入热油的水珠,几乎要跳出控制!云止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分心操控这团桀骜不驯的魔尊精血本已耗去他大半心神,突如其来的恐怖冲击直接撼动了他的根基!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云止唇间喷出,温热的血雾喷洒在身前冰凉的云纹玉砖之上,迅速渗开刺目的红痕。那双万年孤高的深眸中,翻腾起震惊与罕见的痛楚。
“仙尊!”
一直跪守在云塌边、双手紧捧一只布满血色符文的温养玉匣的沈瑶光,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那玉匣内,正是姜晚晚那块曾被强行剥离、温养百年的仙骨所炼成的救命之源!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匣中那截骨的生机在刚才的震荡中猛烈波动了一下!
她仓皇抬头,美眸中蓄满泪水,惊恐地望向大殿之外那山门方向爆开的遮天黑光:“怎…怎么会有魔息…这么强…”
殿外。
九嶷仙山绵延的山门,彻底被铺天盖地的恐怖魔云所覆盖!
浓稠得如同凝固墨汁的魔云翻滚着,遮天蔽日,将清晨原本清明的天光彻底吞噬,化作一片令人窒息的永夜。
无穷无尽、形态狰狞扭曲的魔物、魔兽如同从深渊里爬出的潮水,沉默而狂暴地踩踏着仙家祥云。它们身上蒸腾起实质般的污秽魔气,汇聚成一道道粗大的黑色烟柱,连接天地!整个空间都在这纯粹的邪恶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千万魔兽齐嚎的魔音灌耳,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一个守山弟子的识海!
防线在崩溃。
无数高阶修士祭起的法宝灵光如同投入墨水的石子,瞬间湮灭!惨叫声刚刚发出就被淹没在更恐怖的魔啸之中!灵脉构建的防御大阵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巨大的能量裂纹在阵幕上飞快蔓延!
溃败!
摧枯拉朽般的溃败!
而在这片几乎要压垮整个仙界根基的魔域洪流之上,万魔簇拥的最中心!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墨黑绣着不详暗金魔纹的大氅在混乱的罡风中猎猎狂舞,如同垂死的巨蝶疯狂扇动最后的翅膀。
银白如霜雪的长发没有束起,肆意地披散在身后,每一根发丝在浓墨般的魔云背景下,都反射着森冷彻骨的寒光。
他微微垂着眼睑,那张脸,在周遭扭曲魔云和暗金魔纹的衬托下,轮廓清晰得如同刀削斧凿。眉眼精致得近乎邪异,却找不到一丝属于人的温度,只有一片沉寂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视线微垂,落在那片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般混乱溃逃的九嶷山门方向,薄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嗡!
就在他唇角的弧度漾开的瞬间!
一股磅礴、暴虐、带着纯粹灭绝意志的无边威压,如同无形的灭世巨轮,骤然降临!
咔嚓!咔嚓!咔嚓!
已经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结界,如同脆弱的琉璃罩,在这股来自至高魔尊的威压面前,彻底粉碎!爆裂成漫天飞溅的灵光碎片!
碎裂的大阵光幕下方,无数正在奋力抵御魔潮的仙门弟子身体如遭重锤轰击!惨叫着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失控地倒飞出去,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落叶!绝望的惨嚎声瞬间拔高到极致,又被更加汹涌的魔啸声压了下去!
崩了!
九嶷山门,号称万载不破的仙门防线,在万魔叩关之下,只因为这魔尊一念降临的威压,彻底土崩瓦解!
混乱的仙门弟子群中。一个被同门半扶半拖着向后亡命奔逃的中年执事,在魔威震荡气血翻腾的瞬间,无意中踉跄抬眼,瞥见了那万魔簇拥的魔云之巅的模糊身影。
就是那么模糊到极点的一瞥。
那银白的长发,那冰冷邪异的轮廓……还有某种深植于灵魂深处的、几乎被遗忘的熟悉感……
如同最可怕的梦魇复苏!
“魔…魔尊…他是…他是!姜!……”惊恐到极致的嘶吼卡在喉咙里,他眼珠暴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逆流冲上头顶,手脚冰凉僵直如冰!后面那个名字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堵住了他的嗓子眼!
“他是姜晚晚!!!十年前葬仙台那个!!!” 旁边另一个同样看到这一幕、同样认出那张脸的年轻弟子,心神完全被恐惧攫取,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尖叫出来!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在这混乱绝望的战场上显得无比刺耳!
“姜晚晚!!”
这个名字像一道带着剧毒魔咒的闪电,劈进了每一个仓皇逃窜、混乱不堪的仙门修士的心底!
十年前?葬仙台?!
那个被仙尊亲手钉在葬仙台、被剖骨抽髓、丢入魔窟的废徒?!怎么可能!她已经魂飞魄散了!魔骨都该烂光了!!
但…那白发…那轮廓…
恐惧不再是恐惧,瞬间变成了足以冻结元神的滔天寒意!
无数张写满惊骇欲绝的脸猛地转向魔云之巅!
就在这死寂般的惊骇冻结所有人的刹那!
魔云之上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那些蝼蚁聚焦的、带着难以置信惊悚的目光。
他没有再垂眼。
那覆盖着浓郁黑长睫毛的眼睑,缓缓抬起。
眸中不再是纯粹的漠然。
两簇跳跃的、冰蓝中带着毁灭暗紫的魔焰,在他深邃的瞳孔里无声燃起!那火焰冰冷得仿佛能灼伤魂魄!
视线穿透了混乱溃逃的人群,撕碎了层层殿宇的阻隔,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和刺骨的讥诮,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仙尊殿内——
那个刚刚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正强行压制住反噬法力、试图重新稳固掌中那两滴致命魔尊精血的云止身上!
嗡!
这道穿越无数障碍的、饱含毁灭魔念的冰冷目光如同实质!
云止双掌间那好不容易被他以绝大修为稳住形态的两滴魔尊精血,在这道目光临体的瞬间!
骤然失控!
狂暴、混乱、充满剧毒和诅咒的魔血力量疯狂涌动!一丝极细微、却又无比精纯的暗金诅咒血线,如同毒蛇般骤然分出!快逾电光!
直射向跪在云止脚边、本就气息微弱、全靠温养玉匣支撑的沈瑶光面门!
太快!太突然!源于云止掌心最核心的魔血之力!
“不——!”云止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所有的心神都系在那两滴心尖血上,根本来不及救援!他只能发出绝望的嘶吼!
嗤!
细不可闻的声音。
那道饱含恶毒诅咒的血线,精准无比地没入了沈瑶光的眉心!
“呃啊——!”
沈瑶光身体猛地绷成一张反弓!口中发出一声凄厉得完全不似人声、如同生锈钢片被强行刮过琉璃的刺耳尖叫!她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眸瞬间被疯狂翻涌的黑红色魔气灌满!
温养玉匣脱手砸落!
匣盖开启!那截晶莹剔透、流转着柔和仙光的骨头瞬间暴露在狂乱的魔念冲击之下,仙灵光泽肉眼可见地急剧黯淡下去!
噗通!
沈瑶光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四肢诡异地扭曲着,口鼻溢出混杂着魔气的黑血。
“瑶光!!!”
云止的嘶吼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惊惶!他再也顾不上一切,疯狂地催动残余仙元试图压制魔血诅咒的反噬!但那诅咒爆发得太快!太猛!
更恐怖的是,他掌心剩余的那滴魔尊精血也在这混乱中彻底失控!精血内蕴的毁灭力量狂猛地冲击着他压制的心神!
内外交攻之下!
噗!噗!噗!
云止身上那件价值连城的仙云法袍,多处轰然爆开!强劲的魔气血劲透体而出!炸开一个个血洞!仙骨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仅仅一个眼神交错!一道余念诅咒!
沈瑶光濒死气绝!
云止仙骨寸裂!仙元大损!堂堂万古仙尊,瞬间被重创!
他猛地抬头!那双布满血丝、带着无尽震骇和剧烈痛楚的眼睛,死死穿透大殿墙壁,望向那片魔云翻滚的天际尽头!
那眼神里有惊怒,有恐惧,有崩塌的难以置信,甚至有……一丝被彻底踩碎的尊严带来的茫然。
就在此刻!
一只踩着同款暗金魔纹长靴的脚,无声无息地踏上了仙尊殿前,最后一级冰冷的玄玉石阶。
墨色大氅翻涌的阴影,率先将云止惨白的脸和沈瑶光不断抽搐的身体吞没。
满殿狼藉,灵光散乱,血腥与丹药的苦味弥漫。
银发的新一代魔尊微微偏了下头,目光如同审视猎物伤口的屠夫,轻轻扫过面若金纸、气若游丝的沈瑶光,最终落在胸膛剧烈起伏、口中溢血、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云止身上。
一丝若有似无的凉薄笑意,在魔尊殷红的唇边缓缓晕开。
他微微俯身。
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摩擦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清晰地回荡在空旷寂静、充斥着血腥和绝望的大殿中:
“师父。”
“徒儿这身废骨,可配取你的长生?”
他抬起手,指尖幽暗的魔光缭绕。
整个仙尊殿的温度骤降至冰点。殿宇深处,护殿大阵的核心符文,在这纯粹的魔威压迫下,无声地爬上了细密的裂痕。
云止剧烈呛咳着,粘稠的血沫随着每一次抽搐从嘴角涌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魔尊指尖凝聚的力量,只需一息,便能让这仙界最高殿堂化为齑粉。
殿外,万魔躁动不安的嘶吼透过破碎的殿门隐隐传来,如同群狼舔舐爪牙,等待着饕餮盛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