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 碧水书苑 > 古代言情 > 重生后,我把龙椅当脚踏_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07 02:33:26

精选章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顾氏云曦,善妒无子,德不配位,即刻废后,赐鸩酒一杯,钦此!”

冰冷的鸩酒滑过喉咙,灼烧着五脏六腑。顾云曦看着高坐龙椅的萧玦,和他怀里笑靥如花的柳贵妃,血泪从眼角滑落。十年扶持,满门忠烈,换来的竟是家破人亡,一杯毒酒!若有来生,她必让这对狗男女,用江山血祭她的族人!

剧痛袭来,意识沉沦。 再睁眼,却是大红的喜烛,耳边传来他低沉悦耳的声音:“皇后,我们该合卺了。” 她回来了,回到了与萧玦大婚的洞房花烛夜。

1 洞房花烛夜,血色合卺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顾氏云曦,善妒无子,德不配位,即刻废后,赐鸩酒一杯,钦此!”

那尖锐的太监声线,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鸩酒入喉,那股灼心蚀骨的剧痛,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成碎片。

顾云曦猛地睁开了双眼,剧烈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

没有冷宫的霉味,没有死亡的冰冷。

映入眼帘的,是跳跃的龙凤喜烛,映得满室通红。身下是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暖玉温香。

这是……坤宁宫?

她僵硬地转过头,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近在咫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带着一丝少年帝王的青涩与意气风发。

是萧玦!是十年前,刚刚登基,与她大婚之夜的萧玦!

轰——!

滔天的恨意如火山喷发,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就是这张脸,十年后,亲手将她送上绝路!就是这张看似深情的嘴,吐出了屠她顾家满门的绝情旨意!

她还记得,他将柳如烟那个贱人揽在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血泊中挣扎的父亲和兄长,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帝王权术得逞的冷酷。

十年夫妻,十年扶持,她用顾家全部的财力和兵力,将他从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硬生生扶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

到头来,她顾家成了他稳固皇权的垫脚石,而她,则成了他为真爱扫清障碍的废后。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皇后,你怎么了?可是累了?”

萧玦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顾云曦如同被蝎子蛰了一般,猛地向后一缩,眼神里的厌恶与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萧玦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与不悦。

“皇后?”他收回手,声音微沉。

顾云曦没有理会他,而是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床榻。冰凉的地面让她瞬间清醒,这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苍天有眼,竟让她重活一世!

萧玦,柳如烟,还有那些曾经背叛她,踩着她顾家鲜血上位的每一个人!这一世,她要将他们曾经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奉还!

萧玦看着她单薄而决绝的背影,眉头紧锁。今夜的顾云曦,与他印象中那个温柔娇羞、对他满心爱慕的女子判若两人。那眼神,不像是看夫君,倒像是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端起桌上的合卺酒,缓步走到她身后,放柔了声音:“云曦,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合卺了。”

合卺酒?

顾云曦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他手中那两只由一条红绳系着的龙凤金杯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前世,她就是怀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与他饮下这杯酒,从此走上了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好啊。”她轻声应道,声音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从他手中接过酒杯,萧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以为她只是新婚紧张,闹点小脾气罢了。

然而,下一秒,顾云曦的动作却让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只见她举起自己手中的那杯酒,手腕一斜,猩红的酒液便尽数倾倒在地,在那华美的龙凤呈祥地毯上,晕开一团刺目的血色。

“你!”萧玦又惊又怒,正要发作。

顾云曦却完全无视他的怒火,将空杯随手一扔,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紧接着,她伸出两根纤纤玉指,从他手中,将他那杯酒也取了过来。

在萧玦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她仰起雪白的脖颈,将那杯本该属于他的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辛辣微苦,却远不及前世鸩酒的万分之一。

她将空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抬起一双淬了冰的凤眸,直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一杯足矣,我的陛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萧玦的心脏。她称呼他为“陛下”,而不是“夫君”,那语气疏离而又充满了无言的压迫感。

萧玦彻底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云曦。她站在那里,明明身形纤弱,气势却强大到让他这个天子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顾云曦看着他呆滞的模样,心中冷笑。她就是要打碎他所有虚伪的温情,从这大婚之夜开始,让他明白,她顾云曦,不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棋子!

她缓缓启唇,吐出了今夜最诛心的一句话:

“从此,你我君臣相称,再无夫妻之情。”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内殿的床榻,留给萧玦一个决绝到极致的背影。

偌大的坤宁宫,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萧玦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他死死地盯着地毯上那滩酒渍,又看了看桌上那两只孤零零的空杯,英俊的脸上阴云密布。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不知为何,除了滔天的怒火,他的心底深处,竟然还升起了一丝……诡异的、被勾起了的征服欲。

这只一向温顺的小白兔,怎么突然变成了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

良久,萧玦冷哼一声。

罢了,许是新婚紧张,又或者是初入宫闱,耍性子罢了。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让她明白谁才是这后宫,这天下的主宰!

他拂袖而去,心中却反复回响着她那句“君臣相称,再无夫妻之情”。

而躺在床榻上的顾云曦,双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萧玦,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不,这才刚刚开始。

明天,按宫规要去给太后请安。前世一直仗着太后撑腰,对自己百般刁难的柳如烟,一定已经备好了大礼等着自己。

很好,她也迫不及待,想送给那位“好姐妹”一份重生后的见面礼了!

2 掌掴柳妃,震惊太后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

顾云曦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心腹侍女采青为她梳妆。铜镜中的女子,容颜绝世,凤眸沉静,褪去了前世的温婉天真,只余下冰封千里的冷冽与从容。

她选了一套端庄至极的朱红色宫装,头戴九凤朝阳钗,通身的气派威严,不像新后,倒像是早已执掌中宫多年的国母。

“娘娘,您今日……”采青有些迟疑,昨日帝后不欢而散的消息早已传遍,她担心自家主子今日会受委屈。

顾云曦从镜中看着她,淡淡道:“采青,从今日起,记住一件事。在这宫里,只有我们让别人受委屈的份,谁也别想再欺负到坤宁宫头上。”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让采青瞬间心安。

来到太后的慈安宫时,各宫妃嫔早已到齐,正围着太后巧笑嫣然地说着奉承话。

为首的,便是穿着一身粉色宫装,显得娇俏可人的柳贵妃——柳如烟。

一见顾云曦进来,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柳如烟第一个起身,脸上挂着甜得发腻的笑,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哎呀,皇后娘娘总算来了,臣妾们还以为,是陛下昨夜太过疼惜娘娘,让娘娘起不来身呢。”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笑声。

明着是恭维,实则是在暗示帝后恩爱,挑起其他妃嫔的嫉妒,同时也在试探顾云曦。

前世的她,听到这话定会羞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但现在,顾云曦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径直走到太后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臣妾顾云曦,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本就因顾家功高盖主而心存芥蒂,对顾云曦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起来吧。身为皇后,六宫表率,日后当谨记身份,莫要再让长辈久等。”

“母后教训的是。”顾云曦从容起身,仿佛没听出话里的敲打。

这时,奉茶的宫女端着茶盘上来。柳如烟抢先一步,亲手端起一杯热茶,笑盈盈地走向太后:“母后,这是臣妾特意为您准备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来了。

顾云曦心中冷笑。

前世,就是这一幕。柳如烟走到半路,突然“脚下一滑”,整杯滚烫的茶水都朝着太后泼去。而她自己,则会恰到好处地惊呼一声“皇后娘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离太后最近的顾云曦身上。

最终,茶水被忠心的嬷嬷挡下,烫伤了手臂,而顾云曦却百口莫辩,被太后以“心存歹念,意图谋害”的罪名,罚跪了三个时辰,新婚第二天便失了颜面。

这一次,她怎么可能还让柳如烟得逞?

就在柳如烟迈着莲步,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准备上演那场好戏的瞬间——

顾云曦动了。

她仿佛只是不经意地侧了下身子,像是要整理一下裙摆。

“砰!”

柳如烟的膝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顾云曦屈起的腿上,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直挺挺地朝着前方摔了过去!

她手中的茶杯脱手而出,滚烫的茶水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不偏不倚,尽数浇在了她自己那身名贵的粉色宫装上,胸前顿时湿了一大片。

而她本人,则以一个极其不雅的“五体投地”姿势,摔了个狗吃屎。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哎呀!”顾云曦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脸上满是“关切”与“后怕”。

“柳妃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就算再想给母后敬茶,也不必行如此惊世骇俗的大礼啊!快看,茶水都洒了,幸好没有惊扰到母后,否则你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的声音清亮,一番话把柳如烟钉死在了“冒失冲撞太后”的罪名上。

柳如烟趴在地上,疼得眼泪直流,更多的是屈辱和震惊。她完全没看清顾云曦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膝盖一阵剧痛,人就飞了出去。

她抬起头,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望向龙椅一侧的萧玦:“陛下……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萧玦的脸色铁青。他自然不信这是意外,可顾云曦的动作快如闪电,根本没人看清。他正要开口呵斥顾云曦,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惊得把话都咽了回去。

只见顾云曦走到柳如烟面前,看着她哭哭啼啼的脸,眼中寒光一闪。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扇在了柳如烟的脸上!

整个慈安宫,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妃嫔都倒吸一口凉气,太后惊得瞪大了眼,连萧玦都霍然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后,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掌掴了贵妃?!

柳如烟被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云曦。

顾云曦却收回手,仿佛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她转身,对着上座的太后和皇帝,盈盈一拜,声音里充满了“忠诚”与“急切”:

“启禀母后、陛下!臣妾救驾来迟,让柳妃受惊了!”

“臣妾身为皇后,看到柳妃在母后面前有如此惊险之举,心急如焚,情急之下,才想用这种方式让柳妃瞬间清醒过来,免得她惊慌失措之下,冲撞了凤驾!”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利剑般扫过殿内众人:

“但臣妾更想问,后宫之中,竟有人敢在太后面前行此险恶之事,其心可诛!柳妃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另有图谋?请母后、陛下明察!”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既把掌掴的理由说成了“救驾心切”,又把柳如烟的行为拔高到了“其心可诛”的层面,反将一军!

太后被她这番操作彻底震住了。她看着顾云曦那张坦荡无畏、忠心耿耿的脸,再看看地上哭哭啼啼、仪态尽失的柳如烟,心中的天平竟不自觉地发生了倾斜。

萧玦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想发怒,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说顾云曦跋扈?她口口声声为了“护驾”。 说她污蔑柳妃?可柳妃刚才的行为,确实太过危险。

他死死地盯着顾云曦,这个女人,一夜之间,仿佛脱胎换骨,变得如此陌生,如此……锋芒毕露!

顾云曦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

萧玦,这才只是开始。你护着柳如烟是吗?那我就当着你的面,狠狠地撕碎她!

她就是要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这后宫,她顾云曦说了算!

此刻,殿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柳如烟还在地上啜泣,却再也没人敢出声附和。

太后看着顾云曦,眼神复杂。她挥了挥手,疲惫地说道:“罢了,柳妃仪态不整,冲撞御前,禁足一月,抄写女诫一百遍。皇后护驾有功,但手段过于激烈,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这个判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偏袒皇后。

顾云曦心中冷笑,她根本不在乎什么俸禄。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恭敬地行礼:“臣妾,谢母后恩典。”

萧玦看着这一幕,双拳在袖中紧紧握住。他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他深深地看了顾云曦一眼,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顾云曦,你不是仗着你顾家有钱有兵,才敢如此嚣张吗?

那朕,就先断了你的财路!

3 一夜之间,掏空国丈府

从慈安宫出来,天光大亮。

金色的阳光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却驱不散顾云曦眼底的寒意。

她知道,萧玦绝不会善罢甘休。掌掴柳如烟,等同于当众打了他的脸。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下一招,必定会冲着她最在乎的顾家而去。

前世,他就是这样,一步步削弱顾家的财力,再慢慢蚕食顾家的兵权,最后将整个家族连根拔起。

而他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借钱”。

以充盈国库、赈济灾民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向身为国丈的父亲“借”走巨额银两,这些钱,自然是有去无回的。

“采青,”顾云曦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却压得极低,“你立刻出宫一趟,亲自去见奶嬷嬷。”

采青是她的陪嫁侍女,而奶嬷嬷,则是她母亲留给她最重要的人,是顾家真正的“财神爷”,掌管着顾家所有不为人知的暗账和产业。

“你告诉奶嬷嬷,就说……”顾云曦的眼中闪过一丝锋锐的冷光,“‘天凉了,该给家里的老宅添些新瓦了’。”

这是她和奶嬷嬷之间约定的最高等级的密语,意思是:家族面临灭顶之灾,需立刻启动最终预案,转移所有资产。

采青心中一凛,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主子凝重的神情,便知事关重大,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遵命!”

回到坤宁宫,顾云曦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似在品茶,实则脑中在飞速盘算。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大太监——王德全,便领着一队小太监,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坤宁宫。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王德全甩了甩拂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王公公不必多礼。”顾云曦眼皮都未抬一下,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沫。

王德全直起身,尖着嗓子道:“娘娘,陛下有旨。近来国库空虚,边关军饷亦有些紧张。陛下念及国丈爷忠君体国,富甲一方,特命奴才代为开口,向国丈府暂借五十万两白银,以解燃眉之急。还请娘娘体谅陛下的难处。”

五十万两!

好大的手笔!这几乎是顾家明面上大半的流动资金了。

若是前世的她,定会为了替萧玦分忧,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甚至还会主动劝说父亲慷慨解囊。

可现在……

顾云曦轻轻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德全:“哦?陛下缺钱了?”

王德全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硬着头皮道:“正是,还请娘娘……”

“知道了。”顾云曦打断他,“国事为重,本宫岂有不体谅之理。公公直接去国丈府便是,相信我父亲定会为君分忧。”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让王德全愣住了。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甚至准备好了皇帝的第二道旨意来压人,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是是是,娘娘深明大义,奴才这就去。”王德全谄媚地笑了笑,心中却在冷哼:到底是个女人,就算在后宫耍点威风,涉及到前朝国事,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他带着人,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坤宁宫,直奔国丈府而去。

顾云曦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去吧,去得越快越好。

希望国丈府给你准备的“惊喜”,你会喜欢。

……

国丈府。

王德全领着户部的官员,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顾国丈,也就是顾云曦的父亲顾振雄,早已得了女儿的提点,此刻正坐在大堂,一脸“愁云惨淡”。

“哎呀,王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顾振雄拱了拱手,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王德全清了清嗓子,将皇帝的“借钱”旨意复述了一遍。

顾振雄听完,一拍大腿,老泪纵横:“王公公啊!您来得……太不巧了啊!”

王德全眉头一皱:“国丈爷这是何意?莫非想抗旨不成?”

“不敢不敢!”顾振雄连忙摆手,哭丧着脸道,“公公有所不知啊!我们顾家,早就……早就被掏空了啊!”

“什么?!”王德全瞪大了眼睛,“国丈爷莫不是在与咱家说笑?谁人不知你顾家富可敌国!”

“都是外面传言,当不得真啊!”顾振雄哭喊着,对一旁的大管家使了个眼色,“快,把府里的账本都拿来,给公公们过目!”

很快,十几本厚厚的账册被抬了上来。

王德全狐疑地拿起一本翻开,户部的官员也纷纷上前查验。

这一看,所有人都傻眼了。

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城东的三十间商铺,昨日因经营不善,已半价抵押给钱庄。 城南的千亩良田,前日为筹集善款,已全部捐赠给报国寺。 库房里的金银珠宝,更是早在上个月就为了给皇后娘娘准备嫁妆,而消耗殆尽。

……

一笔笔,一条条,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各种契约文书、官府印鉴为证。

翻到最后一页的汇总,王德全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这账本上显示,如今的国丈府,不仅拿不出五十万两,甚至还倒欠着外面十几万两的外债!整个府邸,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壳子!

“这……这不可能!”王德全的声音都变了调,“一夜之间,怎么可能!你们作假!”

户部侍郎擦了擦冷汗,小声道:“公公,这账目……做得天衣无缝,所有的文书、印信都是真的,查不出半点问题。”

顾振雄还在一旁“呼天抢地”:“公公明鉴啊!老臣为国操劳,为陛下尽忠,早已散尽家财!如今别说五十万两,就是五万两,老臣也拿不出来啊!陛下这是要逼死老臣吗?”

王德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这绝对是顾家提前得到了消息,一夜之间,用神鬼莫测的手段将所有资产都转移了!

可他没有证据!

看着这滴水不漏的账本,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顾振雄,王德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气势汹汹地来,本想狠狠敲打顾家,给皇后一个下马威,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连根毛都没捞着。

“好……好一个忠君体国的顾家!”王德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拂袖而去,“咱家会如实禀报陛下的!”

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顾振雄瞬间收起了眼泪,挺直了腰板,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还是女儿有先见之明!

而此刻,御书房内。

萧玦听完王德全的禀报,气得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砸在地上!

“废物!”他怒吼道,“一夜之间!他们能把家搬空了不成?!给朕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顾家的钱给朕挖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坤宁宫的方向,双目赤红。

顾云曦!又是你!

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你以为断了财路,朕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好,很好!

钱你不给,朕就要你的兵!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杀机,对王德全冷冷道:“传朕旨意,宣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入宫!朕收到密报,护国大将军慕容战,勾结外敌,意图谋反!”

慕容战,是顾家军中最核心的将领,是顾振雄的左膀右臂,也是顾云曦母亲的表兄。

动他,就等于斩断了顾家在军中最有力的臂膀!

萧玦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顾云曦,你不是想跟朕斗吗?

那朕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雷霆之怒!

4 朕的将军,你也敢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

当萧玦要以“谋反”罪名构陷护国大将军慕容战的消息,通过顾云曦安插在御书房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传到坤宁宫时,她正临摹着一幅《江山社稷图》。

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墨色沉稳,山河壮阔,唯独在那代表着皇城的位置,留下了一片刺眼的空白。

“娘娘,陛下这是要下死手了!”采青急得脸色发白,“慕容将军一旦出事,顾家在军中的势力必将元气大伤害!我们该怎么办?”

前世,萧玦就是用这一招,伪造了慕容战通敌的信件,以雷霆之势将其下狱,屈打成招。父亲为了救他,交出了兵权,却还是没能保住慕容将军的性命,最终他惨死狱中,顾家也从此失去了最大的军方依仗。

同样的伎俩,同样的阴谋。

但这一次,执棋的人,换成了她顾云曦。

“慌什么。”顾云曦头也未抬,最后一笔落下,将画卷中的山脉勾勒得愈发险峻。她放下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声音平淡如水,“他要演戏,我们便陪他演,只是这一次,唱主角的,可不是他。”

她站起身,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博古架前,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采青,你还记不记得,京城最有名的那位‘妙笔先生’?”

采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娘娘是说那个能模仿天下所有名家字画,达到以假乱真地步的江湖奇人?”

“没错。”顾云曦打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几张素白的宣纸和一方特制的墨锭。“妙笔先生”早已被她用重金收买,成了只为她一人服务的秘密武器。昨夜掏空国丈府套现的巨款,一小部分便用在了此处。

她铺开宣纸,亲自研墨,墨香四溢,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陛下喜欢伪造信件,那我们就送他一份大礼。”顾云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一份让他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罪己诏’!”

她要伪造的,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通敌信件,而是萧玦亲笔写下的,勾结敌国、意图铲除忠良、卖国求荣的自白书!

笔迹?“妙笔先生”早已将萧玦的笔法模仿得炉火纯青。 印章?她身为皇后,自有办法弄到萧玦私人玉玺的印泥样本,里面的朱砂、艾绒、珍珠粉配比,她一清二楚。

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场污蔑与反污蔑的博弈中,后发制人,一击致命!

……

次日,金銮殿。

气氛庄严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萧玦高坐龙椅,脸色阴沉。

“宣,护国大将军慕容战觐见!”

慕容战一身戎装,身形魁梧,虎步龙行地走入大殿,声如洪钟:“臣,慕容战,参见陛下!”

萧玦冷冷地看着他,将一封信函狠狠摔在地上:“慕容战!你可知罪!”

慕容战一脸茫然:“臣愚钝,不知所犯何罪。”

“哼!还敢狡辩!”萧玦怒喝道,“这是从敌国信使身上搜出的密信,是你写给敌国元帅的亲笔信!信中约定,三日后,你将打开北境关隘,引敌军入关,里应外合!你这乱臣贼子,意图卖国!”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慕容战脸色大变,俯身捡起信件,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一派胡言!这根本不是臣的笔迹!此乃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大理寺卿立刻出列,身后跟着两个被捆绑的所谓“信使”。

朝堂之上,萧玦一党与顾家一派瞬间开始了激烈的争辩,局势剑拔弩张。

就在萧玦准备下令将慕容战打入天牢,强行定罪之时——

“且慢!”

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皇后顾云曦身着凤袍,在宫人仪仗的簇拥下,缓步走入金銮殿。她面罩寒霜,凤仪天成,那强大的气场,竟让喧嚣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皇后?你来这里做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萧玦厉声喝道,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顾云曦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对他微微屈膝:“陛下息怒。臣妾并非干政,而是此事关乎我大萧国运,更关乎我顾家满门声誉,臣妾不能不来。”

她转向满朝文武,朗声道:“慕容将军乃我舅父,他一生戎马,为国尽忠,镇守北疆十年,身上大小伤痕七十二处!说他会卖国,本宫第一个不信!”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至于这封信的真伪,口说无凭。本宫特意请来了一位能人,可辨天下笔迹,验四海文墨。他便是退隐多年的前朝鉴宝宗师——吴道子先生!”

话音刚落,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从殿外缓缓走入。

满朝文武,尤其是那些老臣,见到此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吴道子!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他一眼就能分辨出千年古画的真伪,其鉴定之能,天下无双!

萧玦的眼皮狠狠一跳。

吴道子走到证物箱前,戴上特制的水晶眼镜,仔仔细细地将那封“罪证”看了一遍,又闻了闻墨迹。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摇了摇头:“回陛下,此信,确系伪造。”

“什么?!”萧玦拍案而起。

“此信笔锋看似刚劲,实则模仿痕迹过重,发力点多有迟疑,乃是高手模仿,而非本人亲书。更重要的是,”吴道子拿起信纸,“这墨,用的是徽州松烟墨,而慕容将军在军中,向来只用廉价的石墨。此乃其一。”

“其二,”他继续道,“这信纸,乃是宫中特供的云龙宣,民间罕见。试问,慕容将军远在北疆,如何能得到如此大量的宫中御纸,来写一封通敌信件?”

吴道子的话条理清晰,证据确凿,让萧玦一党瞬间哑口无言。

慕容战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声道:“陛下!臣冤枉啊!”

萧玦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顾云曦的杀招,才刚刚开始。

她对吴道子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说道:“吴先生慧眼如炬。既然先生在此,不如再帮本宫看看,这证物箱里,是否还有其他‘惊喜’?”

吴道子会意,将手伸进证物箱的夹层中,摸索了片刻,竟真的又抽出了一张折叠好的宣纸!

这张纸的质地、颜色,都与萧玦批阅奏折所用的御纸一模一样!

吴道子缓缓展开宣纸,上面的内容,瞬间让整个金銮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一封用朱砂御笔写就的“罪己诏”!

上面的笔迹,与萧玦的笔迹……一模一样!

而上面的内容,更是惊世骇俗!

“朕自登基以来,忌惮顾家功高,畏惧慕容战兵权,故与北狄私下盟约,欲借敌国之手,铲除异己……事成之后,愿割让燕云三州……朕德行有亏,愧对列祖列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胡说八道!这是污蔑!这是伪造!”萧玦状若疯虎,从龙椅上冲了下来,一把抢过那封信,当看清上面的字迹和角落里那个鲜红的私人玉玺印章时,他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这字迹!这印章!竟与他亲笔所书,毫无二致!

“陛下,”顾云曦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悲悯,“臣妾也不信这是真的。可是……这封信,是从呈上来的证物箱里发现的。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伪造陛下的罪己诏,与构陷慕容将军的信件放在一处?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一个滔天阴谋?”

她的话,巧妙地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既然慕容将军的信是假的,那么这封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对慕容将军有利的“罪己诏”,其可信度,在众人心中便无限拔高!

百官们看着萧玦,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怀疑、惊恐、和难以置信。

萧玦百口莫辩!

他说这是假的,谁信?他自己刚刚还言之凿凿地说物证在此! 他说是顾云曦伪造的,可谁都知道,皇后深居后宫,如何能模仿出天子的笔迹和私印?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一个他无论如何也爬不出来的深渊!

他看着站在殿中央,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顾云曦,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个女人,不是刺猬,她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不动则已,一动,便要了他的命!

此刻,慕容战已然脱罪,并赢得了满朝的同情。

而他萧玦,却背上了一个“勾结外敌,构陷忠良”的巨大嫌疑,威信扫地。

这场仗,他输得一败涂地。

他看着顾云曦,眼中除了愤怒和恐惧,更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悔意。

而顾云曦,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平静地移开目光。

她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敌国使臣,不日即将到访。那场前世让柳如烟大放异彩,也让她倍感屈辱的鸿门宴,很快就要来了。

这一世,她要让那场宴会,变成柳如烟和萧玦的……断头台。

5 鸿门宴上,贵妃“献舞”

金銮殿上的风波,最终以萧玦“龙体欠安”,提前退朝而草草收场。

“罪己诏”一事,被他强行压下,定性为“有心之人的恶意栽赃”,不了了之。但怀疑的种子,已在百官心中生根发芽。萧玦的帝王威严,遭受了登基以来最沉重的打击。

他一连数日没有踏足后宫,朝堂上下,暗流涌动。

而坤宁宫,则是一片风平浪静。顾云曦每日侍花弄草,品茶看书,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等。

等一个让柳如烟身败名裂,让萧玦颜面扫地的最佳时机。

很快,时机来了。

北狄的使臣团,如期抵达京城。

为首的,是北狄的三王子,阿古拉。此人骁勇善战,却生性好色,粗鄙不堪。前世,他便在国宴上,点名要见识大萧第一美人柳贵妃的舞姿。

萧玦为了拉拢北狄,竟点头应允。柳如烟一舞倾城,不仅迷住了阿古拉,也让萧玦觉得倍有面子,对她愈发宠爱。

而她顾云曦,作为皇后,只能坐在主位上,强颜欢笑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将他的宠妃像一件物品般展示给外人欣赏,受尽了屈辱。

这一世,她要让这场“荣耀”的献舞,变成一场“耻辱”的闹剧。

国宴前一日,顾云曦派人将柳如烟请到了坤宁宫。

“妹妹快坐。”顾云曦一改往日的冷淡,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亲热地拉着柳如烟的手。

柳如烟心中警惕,却不敢发作。上次掌掴之辱还历历在目,她现在看见顾云曦就心里发怵。

“听闻明日国宴,陛下点了妹妹,要为北狄使臣献舞?”顾云曦柔声问道。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是。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说的是呢。”顾云曦叹了口气,从一旁的锦盒中,捧出一套流光溢彩的舞衣,“妹妹此番代表的是我大萧的国体,本宫身为皇后,自当为妹妹添一份彩。”

那舞衣薄如蝉翼,轻若云雾,通体由冰蚕丝织就,上面点缀着无数细小的珍珠,在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

柳如烟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如此华美的舞衣,她见所未见!

“这……这是……”

“此乃‘流光羽衣’,是本宫的嫁妆之一。”顾云曦笑道,“妹妹穿上它,定能艳压群芳,让那北狄王子瞧瞧,我大萧的女子是何等风华绝代!”

柳如烟被虚荣心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怀疑,连忙起身谢恩:“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厚爱!”

“自家人,客气什么。”顾云曦又从另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琉璃瓶,里面装着粉色的香膏。“这是西域进贡的‘合欢散’,据说能让舞者心神合一,激发潜能,舞姿更具神韵。本宫瞧着也用不上,一并赠与妹妹了。”

合欢散?

柳如烟心中一动,这名字听着就让人浮想联翩。她认定这是顾云曦在向她示好,想要修复关系,便欣然收下。

她哪里知道,这“流光羽衣”遇热则会渐渐变得透明,而那所谓的“合欢散”,根本不是什么激发潜能的香膏,而是一种从南疆秘药中提炼的强力致幻剂!

柳如烟千恩万谢地走了,顾云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杀意。

柳如烟,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后一次,也是最“精彩”的一次舞蹈吧。

……

翌日,国宴。

太和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萧玦高坐龙椅,顾云曦端坐其侧。

酒过三巡,北狄三王子阿古拉放下酒杯,用他那生硬的汉话大声道:“久闻大萧柳贵妃有倾城之貌,舞姿绝世!不知今日,本王子可有幸一见?”

萧玦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朗声道:“准!宣柳贵妃,献舞!”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悠扬的乐声,柳如烟如仙子般,从屏风后翩然走出。

全场瞬间响起一片惊艳的抽气声。

她身着那件“流光羽衣”,在宫灯的照耀下,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晕,美得不可方物。她身上散发出的奇异香气,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萧玦眼中满是痴迷,阿古拉更是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柳如烟感受着万众瞩目的快感,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开始翩翩起舞,舞姿轻盈,身段柔美,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魅惑。

顾云曦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好戏,要开始了。

随着舞蹈的进行,柳如烟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热,那瓶“合欢散”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金碧辉煌的大殿变成了鸟语花香的仙境,满座的宾客化作了向她朝拜的仙人。她感觉自己飘飘欲仙,仿佛成为了世界的中心。

在幻觉的驱使下,她的神情变得迷离,动作也越来越大胆、出格。

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袖,做出各种极具挑逗性的动作,口中还发出阵阵痴笑。

而更可怕的是,那件“流光羽衣”,随着她体温的升高,竟真的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

起初,还只是隐约可见内里的轮廓,渐渐地,那薄纱变得如同无物,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

“天啊!”有女眷发出了惊呼,连忙捂住眼睛。

百官们目瞪口呆,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

阿古拉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发出了粗野的哄笑声:“好!好!大萧的女子,果然够奔放!够劲!”

萧玦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他从痴迷中惊醒,看到殿中那不堪入目的一幕,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

“放肆!来人!还不快把这个疯妇给朕拖下去!”他发出雷霆般的怒吼。

可此时的柳如烟,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觉里,她甚至以为是皇帝在夸奖她,舞动得更加卖力,甚至开始脱掉身上最后那几片蔽体的珍珠配饰,嘴里还胡言乱语着:“陛下……臣妾美吗……臣妾是您的仙女……”

侍卫们冲上去,七手八脚地用毯子将她裹住,强行拖了下去。

整个太和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吓傻了。

大萧的国宴,贵为贵妃的女子,竟当着外国使臣的面,跳了一场近乎淫秽的脱衣舞!

这简直是将大萧皇室的脸面,狠狠地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萧皇帝!”阿古拉站起身,脸上满是嘲弄和愤怒,“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你是觉得我北狄好欺负,故意派一个疯女人来羞辱本王子吗?!”

萧玦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他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刚才那活色生香的一幕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古拉拂袖而去,两国之间刚刚建立的一丝友好气氛,荡然无存。

“砰!”

萧玦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御案,瓜果菜肴碎了一地。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身旁自始至终都一脸“震惊”与“痛心”的顾云曦。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可他,依然没有证据!

他看着顾云曦那双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一切的凤眸,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她。

这个他曾经以为可以随意掌控的女人,如今却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正一步步将他和他引以为傲的江山,都拖入毁灭的深渊。

他开始后悔了。

他第一次发现,没了顾云曦和她娘家的鼎力支持,他这个皇帝,竟是如此的寸步难行。

他开始……想念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柔情似水的顾云曦了。

6 狗皇帝的追妻火葬场

国宴闹剧之后,柳如烟被彻底打入冷宫,形同废人。

而萧玦,则成了全天下的笑柄。坊间传言,大萧贵妃国宴献上“脱衣舞”,皇帝龙颜大悦,赏了北狄王子一个“春宫秀”。

流言蜚语如刀,割得萧玦焦头烂额。他一连斩了好几个传谣的百姓,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北狄使臣愤然离京,两国关系降至冰点,边关战事一触即发。

朝堂上,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没有了顾家这根定海神针,萧玦第一次感到如此力不从心。

他这才惊恐地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引以为傲的皇权,竟在顾云曦的步步蚕食下,变得如此脆弱。

深夜,御书房。

萧玦烦躁地批阅着奏折,可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顾云曦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是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就是从大婚之夜,她决绝地泼掉那杯合卺酒开始。

他越想越烦,越想越不甘。他想起了前世,那个对他满心爱慕,会为他亲手熬制羹汤,会替他按摩额头缓解疲劳的顾云曦。

那个柔软、温顺、将他视作天地的女人,才是他的皇后!而不是现在这个浑身是刺,让他感到恐惧和陌生的女人!

或许……他还能够挽回她?

一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疯长。

萧玦决定,他要放下天子的身段,去向她“示好”。他相信,只要他愿意低头,顾云曦一定会像以前一样,重新投入他的怀抱。毕竟,天底下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住帝王的柔情?

于是,当晚,萧玦便摆驾坤宁宫。

这是自大婚之夜后,他第一次主动踏足这里。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欣喜若狂,而是一碗冷冰冰的闭门羹。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采青面无表情地挡在殿外。

“放肆!朕要见皇后,谁敢阻拦!”萧玦怒道。

“娘娘吩咐了,她身子不适,不宜见风,更不宜见客。请陛下回吧。”采青不卑不亢,寸步不让。

萧玦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愤愤地拂袖而去。

第一次示好,失败。

第二天,萧玦命人送来了无数奇珍异宝,南海的珍珠,西域的宝石,江南的锦缎,堆满了坤宁宫的偏殿。

顾云曦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道:“这些东西颜色太艳,不衬本宫。采青,你看哪些宫人平日里做事勤勉,便都赏下去吧。”

于是,价值连城的贡品,转眼就成了宫人们身上、头上的小玩意儿。整个坤宁宫上下喜气洋洋,人人称颂皇后娘娘仁德宽厚。

消息传到萧玦耳中,他气得差点捏碎了手中的玉杯。

第二次示好,失败。

萧玦不信邪。他开始频繁地驾临坤宁宫,有时是午后,有时是傍晚。

可每一次,顾云曦都有不同的应对方式。

他来时,她若在看书,便看得愈发专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将他当成一团空气。 他来时,她若在品茶,便慢条斯理地品着,甚至会对着窗外的麻雀点评一句“今日这鸟儿叫得倒是比某些人动听”。 他来时,她若在练字,更是心无旁骛,笔走龙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与那方砚台。

萧玦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上蹿下跳的戏子,而她,则是那个永远冷漠疏离的看客。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想上前从背后抱住她,感受那曾经熟悉的温暖。

可他的手刚伸出去,顾云僧身边那位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嬷嬷——张嬷嬷,就会“不小心”地侧过身,端着一盆刚浇完花的水,恰到好处地挡在他面前。

“哎哟,老奴该死,惊着陛下了。”张嬷嬷一脸惶恐地请罪。

萧玦看着那盆晃晃悠悠的脏水,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一次,两次,三次……

萧玦越是得不到,心中那股征服欲和不甘就越是强烈。他开始魔怔了,他满脑子都是顾云曦。他开始怀念她以前对他的好,怀念她看着他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爱意。

他甚至开始自我催眠:云曦只是在闹脾气,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她就会回心转意。

他开始抛下政务,整日整日地泡在坤宁宫,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也觉得心安。

这种近乎病态的“追妻”行为,让整个后宫都看傻了眼。

而顾云曦,则将他的示好利用到了极致。

她将他送来的财物,一部分用来打点宫中各处,收买人心;另一部分,则通过秘密渠道送出宫,充作她扩充私人势力的军费。

她利用他“爱屋及乌”的心理,提拔了好几个顾家的远方亲戚,安插在朝中不显眼却至关重要的位置上。

她把他这个皇帝,当成了自己复仇大业的“首席赞助商”。

这日,萧玦又一次来到坤宁宫,他看着顾云曦正在院中修剪花枝,那清冷的侧影,在夕阳下美得如同一幅画。

他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云曦,你若喜欢这些花,朕命人将天下所有的奇花异草都搬来给你。”

顾云曦剪下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放在鼻尖轻嗅,淡淡道:“花开得再好,无人欣赏,也是寂寞。”

萧玦以为她意有所指,心中一喜,连忙道:“朕来欣赏!朕日日都来陪你欣赏!”

顾云曦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了他一次。

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萧玦心慌。

“陛下日理万机,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臣妾这等无趣之人身上。”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说起来,臣妾倒是许久未见我那小弟了。他自幼体弱,又顽劣不堪,不知在府中被父亲管教得如何了。”

她口中的小弟,名叫顾小宝。前世,因为她被打入冷宫,顾家倒台,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在流放途中染上风寒,早早夭折了。

这是她心中最深的痛之一。

萧玦听到这话,立刻抓住了机会,忙不迭地说道:“这有何难!朕明日便下旨,宣国舅入宫陪伴皇后,住上十天半月都使得!只要皇后能开心!”

他以为,这只是讨好心上人的一个小手段。

他却不知道,他亲口应允的,是将一颗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棋子,送到了顾云曦的棋盘之上。

顾云曦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精光。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

“如此,那便多谢陛下了。”

萧玦看着她略带笑意的脸庞,心神俱醉,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得意地想,看,她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而顾云曦垂下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

萧玦,谢谢你。

谢谢你亲手,为我扶持的新王,铺平了入宫的道路。

我的好弟弟,姐姐在宫里,等你很久了。

7 扶持新王,天命所归

三日后,一顶青呢小轿,在禁军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抬入了皇城。

轿子里坐着的,正是顾云曦的胞弟,年仅十岁的顾钰,小名小宝。

当顾云曦在坤宁宫门口看到那个瘦弱伶仃、眼中带着一丝怯懦和好奇的男孩时,两世的记忆重叠,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前世,她最后一次见到小宝,是在顾家被抄家的那一日。他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死死地抱着她送的拨浪鼓,哭喊着找姐姐。

那一幕,是她永世不忘的梦魇。

“姐姐!”顾小宝看到她,眼睛一亮,挣脱下人的手,像一只小乳燕般扑进了她的怀里。

顾云曦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真实的存在,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很快逼退了泪意,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与威严。

“小宝,从今日起,你住在宫里,要守宫里的规矩,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顽劣,知道吗?”她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

“知道了,姐姐。”顾小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从这一天起,坤宁宫不再仅仅是皇后的居所,更成了一所小型的“帝王学院”。

顾云曦摒弃了所有四书五经的繁文缛节,她亲自教导弟弟的,是真正的帝王之术。

她带他去御书房“偶遇”萧玦批阅奏折,让他看懂什么是权力的制衡; 她命人绘制出大萧的疆域图和兵力分布图,一寸寸地教他,何为江山,何为社稷; 她将朝中各派系官员的名单、背景、派系、优缺点都整理成册,让他背得滚瓜烂熟,学识人之明; 她甚至会模拟出各种棘手的政务难题,让他站在君王的角度,去思考如何决策。

顾小宝天资聪颖,又对姐姐充满了依赖和信任,在顾云曦的精心雕琢下,他身上的怯懦之气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睿智。

与此同时,顾云曦开始执行她计划中,最离谱,也最关键的一步——造神。

她利用自己皇后的身份和萧玦的“纵容”,频繁地带着顾小宝出现在各种场合。

她带他去见慕容战,让这位护国大将军亲自教他骑射,将顾家军的忠诚,潜移默化地转移到这个未来的“新主”身上。

她带他去拜访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这些老臣多受过顾家恩惠,见顾小宝聪慧过人,又听闻皇后亲自教导,皆是赞不绝口。

一切都在暗中顺利进行,只差一个引爆舆论的契机。

这日,是太后的寿辰,宫中大宴。

宴席上,一个从江南请来的相士,在为众人看相时,突然“无意中”看到了顾小宝。

那相士盯着顾小宝看了许久,随即脸色大变,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指着顾小宝,结结巴巴地说道:“龙……龙气!老道……在国舅爷身上,看到了冲天的紫微龙气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萧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顾云曦则立刻起身,厉声呵斥道:“大胆妖道,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我弟弟乃是臣子,何来龙气之说!来人,给我拖下去!”

那相士被拖走时,还撕心裂肺地喊着:“千真万确!眉眼!眉眼神态……与二十年前早夭的……裕王殿下,一模一样啊!这是真龙转世,真龙转世啊!”

裕王!

这个名字一出,几个前朝老臣的脸色瞬间变了。

裕王是先皇的嫡长子,是萧玦的亲哥哥,当年天资聪颖,仁德宽厚,是众望所归的太子人选。可惜,二十年前,一场风寒,意外夭折。

萧玦能登上皇位,可以说,正是拜这位兄长的“早夭”所赐。

经相士这么一提醒,众人再看顾小宝,竟真的越看越觉得,他那眉宇间的神韵,与记忆中那位早夭的裕王殿下,有七八分的相似!

巧合?还是天意?

一时间,人心浮动。

顾云曦“大发雷霆”,将那相士关入大牢,并下令任何人不得再议论此事。

可她越是禁止,流言传播得越快。

很快,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萧,都开始流传一个惊天的说法:

当年裕王并非病死,而是被奸人所害!其魂魄不散,不忍大萧江山落入旁人之手,故而转世重生,化作顾家幼子,要回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更有甚者,还编出了像模像样的童谣,在街头巷尾传唱:

“金龙转世顾家郎,眉眼酷似小裕王。天命所归非姓萧,他日必登金銮堂!”

这童谣,就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萧玦的脸上。

它不仅动摇了他皇位的合法性,更是在民间,为顾小宝披上了一件“天命所归”的神圣外衣!

御书房内,萧玦听着暗卫的禀报,气得浑身发抖,将一只上好的青花瓷瓶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真龙转世?天命所归?好!好一个顾云曦!”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追妻火葬场,什么回心转意,全都是假的!

从她将顾小宝接入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布一个局,一个要将他从龙椅上拽下来,万劫不复的局!

她不是要复仇,她是要……换天!

“朕真是小瞧你了……朕真是瞎了眼!”萧玦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悔恨、愤怒,以及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不能再等了!

他不能再顾及任何情面了!

他必须在顾小宝的羽翼彻底丰满之前,在他被那些所谓的“天命”彻底神化之前,将这个巨大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王德全!”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奴才在。”

萧玦的眼中迸发出狠戾的杀机,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给朕……派最好的杀手,今晚,就让那个所谓的‘真龙’,给我彻底消失!”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证据,什么影响了。

他要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告诉顾云曦,告诉全天下——

谁,才是这大萧江山,真正的主人!

8 你的龙椅,朕的脚踏

是夜,月黑风高,杀机四伏。

坤宁宫内,烛火通明,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顾云曦端坐于主位,手中端着一盏早已凉透的茶,她的目光沉静如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在她身旁,顾小宝穿着一身劲装,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镇定。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他早已不是那个会哭鼻子的孩童。

“姐姐,他们……真的会来吗?”他小声问道。

顾云曦放下茶杯,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会。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抬头看向殿外深不见底的黑暗,眼神锐利如鹰。

萧玦,你以为派几个杀手,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你太天真了。

你送来的,不是刺客,而是为你自己掘墓的铁锹!

“来了。”顾云曦轻声道。

话音刚落,十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宫殿的四面八方潜入。他们身手矫健,行动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显然是宫中豢养的顶级死士。

他们的目标明确,直扑内殿的顾小宝!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得手的瞬间——

“放箭!”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刹那间,坤宁宫的屋顶、墙头、暗处,涌出了数不清的弓箭手!他们身着顾家军的制式软甲,手中的弓弩在月光下泛着森然的寒光。

为首的,正是本该在城外军营的护国大将军——慕容战!

“嗖嗖嗖!”

箭如雨下,织成了一张死亡的大网,瞬间将那十几名黑衣死士笼罩!

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平日里杀人如麻的顶级死士,在这场有预谋的伏击面前,脆弱得如同草芥,顷刻间便被射成了刺猬,无一活口。

鲜血,染红了坤宁宫的青石板。

顾云曦牵着顾小宝的手,缓缓从殿内走出。她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只是对慕容战微微颔首:“舅父,辛苦了。”

慕容战收起弓,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在他身后,数百名顾家军精锐齐刷刷地跪下,甲胄碰撞之声,铿锵有力。

“陛下派人行刺‘真龙转世’,意图弑君!我等奉皇后娘娘懿旨,进宫清君侧,诛奸佞!”

声音整齐划一,响彻夜空。

这,才是顾云曦真正的底牌!

她早就料到萧玦会狗急跳墙,提前便与慕容战定下计策,以“换防”为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三千顾家军精锐调入了皇城之内。

今夜的坤宁宫,不是龙潭虎穴,而是一个为萧玦精心准备的、请君入瓮的陷阱!

“点狼烟!”顾云曦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一道暗红色的狼烟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如同宣告死神的号角。

这是信号!

皇城各处,早已被策反的禁军将领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迅速控制了宫门,打开了通道。

城外,顾家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入,迅速掌控了整个皇宫的局势。

而此刻,在御书房内焦急等待消息的萧玦,等来的,不是刺杀成功的喜讯,而是殿外震天的喊杀声和越来越近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他惊恐地抓住王德全的衣领。

王德全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话都说不出来。

“砰——!”

御书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顾云曦身披凤袍,在慕容战和数百名甲士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那个本该已经死去的顾小宝。

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让人彻骨生寒。

“萧玦,”她开口,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你派去的杀手,本宫已经替你收尸了。”

萧玦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唇哆嗦着:“你……你们……你们要造反?!”

“造反?”顾云曦笑了,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陛下错了。我们不是造反,是拨乱反正!”

她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展开在众人面前。

“先皇遗诏在此!”她的声音响彻大殿,“诏曰:朕之四子萧玦,性情凉薄,心术不正,不堪为君。朕之长子裕王,仁德宽厚,本为储君,惜天不假年。今裕王转世归来,化身顾氏子,此乃天命所归。朕令,废黜萧玦帝位,迎真龙还朝,以正国本!钦此!”

这封所谓的“先皇遗诏”,自然也是她伪造的。

但在此时此景,在这刀剑林立、大军压境的御书房内,它就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萧玦看着那份遗诏,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他状若疯癫。

他环顾四周,却绝望地发现,他身边那些平日里忠心耿耿的侍卫、太监,此刻要么低着头,要么就已经悄悄站到了顾云曦的身后。

众叛亲离!四面楚歌!

他这才明白,在他沉迷于那可笑的“追妻火葬场”时,这个女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将他赖以生存的根基,全部挖空了!

他引以为傲的皇权,在她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陛下,认命吧。”顾云曦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萧玦的腿一软,瘫倒在地。他看着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如今却主宰着他生死的女人,眼中充满了恐惧、悔恨、和一丝……乞求。

他彻底输了。

顾云曦缓步上前,走到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前。

她没有坐下,而是伸出穿着凤履的脚,轻轻地踩在了龙椅的扶手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萧玦,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的龙椅,不过是朕的脚踏罢了。”

那睥睨天下的姿态,那蔑视皇权的霸气,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窒息。

这一刻,她不是皇后,不是太后。

她是这大萧江山,唯一的主宰!

萧玦看着这一幕,万念俱灰。他知道,他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他跪在地上,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顾云曦,声音嘶哑地哀求道:“云曦……朕错了……朕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朕一次机会,好不好?朕……朕爱你啊!”

他以为,最后的最后,爱情或许能成为他救命的稻草。

他却不知道,这三个字,只换来了顾云曦眼底更深的……鄙夷与杀意。

9 江山为聘,娶我为后?

“爱?”

听到这个字,顾云曦笑了。

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像淬了毒的冰棱,在死寂的御书房内回荡,扎得萧玦心口生疼。

她缓缓地将脚从龙椅上收回,一步一步,走到瘫跪在地的萧玦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火光摇曳,映出她绝美的脸庞,那双曾经盛满了爱慕与柔情的凤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嘲讽和深不见底的寒潭。

“陛下,你知道吗?你说的这个‘爱’字,是我两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情人间的低语,内容却残忍如刀。

萧玦看着她,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云曦……是朕的错……是朕鬼迷心窍,被柳如烟那个贱人蒙蔽了双眼!朕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啊!你信我,再信我一次!”

他哭得像个孩子,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和体面,只为乞求她的一丝怜悯。

“信你?”顾云曦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那是对一个可怜虫的悲悯,“好啊,那我们来算一笔账。”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轻点在萧玦的眉心。

“我信你,然后呢?我顾家上上下下三百一十二口人,能活过来吗?”

萧玦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的手指缓缓下移,划过他的鼻梁,声音愈发冰冷。

“我那为国尽忠,却被你诬陷谋反,屈打致死的父亲,能从坟墓里爬出来吗?”

萧玦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他不断颤抖的嘴唇上,语气中充满了极致的恨意。

“我那远在边疆,浴血奋战,却被你一道圣旨召回京城,满门抄斩的兄长,能再叫我一声‘妹妹’吗?”

“还有我那年仅十岁,在流放途中活活病死的小弟……哦,不对,他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顾云曦收回手,指了指一旁面无表情的顾小宝,“可前世的他呢?萧玦,你能把他还给我吗?”

她每说一句,萧玦的脸色就白一分。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血腥往事,被她血淋淋地揭开,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他早已溃烂的心。

“不……不是的……云曦,那都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为了巩固皇权!朕……”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够了!”顾云曦厉声打断他,她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

“萧玦,收起你那廉价的爱情吧。你的爱,是毒药,是利刃,是踩着我顾家满门忠骨铺就的红毯!我嫌脏!”

她的话,像一记记重锤,将萧玦最后的希望,砸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看着顾云曦,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王德全连滚爬地捧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静静地放着一杯酒。

那酒,盛在金樽之中,澄澈透亮,却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是鸩酒。

和前世,她喝下的那杯,一模一样。

“陛下,”顾云曦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你看,本宫多念旧情。你曾赐我一杯,今日,我还你一杯。你我之间,也算了结了。”

萧玦看着那杯酒,身体抖得像筛糠。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想死!他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去!

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他猛地向前膝行几步,抱住了顾云曦的腿,仰起头,脸上满是疯狂与痴迷。

“云曦!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江山!对了,江山!”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朕可以退位!朕可以把这万里江山,全都给你!不,给你弟弟!”

“朕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只要你能让朕留在你身边!”

他痴狂地看着她,声音嘶哑而充满诱惑。

“江山为聘!云曦,朕用这天下做聘礼,再娶你一次,好不好?你还做你的皇后,不,朕废黜六宫,朕的一生,只有你一个皇后!我们像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好!”

他以为,这是他能拿出的,最有诚意的,也是最后的筹码。

用天下,换一个活命的机会,换一个能重新拥有她的机会。

御书房内,所有人都被萧玦这番疯言疯语震惊了。

慕容战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顾小宝的小手,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然而,顾云曦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

然后,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脚。

用那只曾踩过龙椅的凤履,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了萧玦的脸上,将他狠狠地踹翻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呻吟的萧玦,眼神鄙夷到了极点,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江山为聘?娶我为后?”

“萧玦,”她一字一句,吐出最终的审判,“你也配?”

10 废帝为奴,垂帘听政

“你也配?”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九天玄雷,将萧玦最后一点痴心妄想,劈得灰飞烟灭。

他趴在冰冷的金砖上,脸颊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那颗被彻底碾碎了的帝王之心。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顾云曦没有再看他一眼。她缓缓走到那杯鸩酒前,端了起来,转身,递给了王德全。

“这酒,太便宜他了。”她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萧玦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她不杀他了?

然而,顾云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坠入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渊。

“死,太容易了。”顾云曦的目光扫过萧玦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本宫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

“活着,看你的江山,如何改朝换代。” “活着,看你的龙椅,如何换了主人。” “活着,看我顾家,如何在这片你曾主宰的土地上,开创出前所未有的盛世!”

她走回萧玦面前,蹲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如同魔鬼的呢喃:

“本宫要你,日日看着,夜夜想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为你曾经犯下的罪孽,忏悔一生一世!”

萧玦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惊恐地看着顾云曦,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好狠!

好狠的心!

这比一刀杀了他,要残忍一万倍!

“不……不……杀了我!顾云曦,你杀了我!”他终于崩溃了,他宁愿痛快地死去,也不愿承受这般活地狱般的折磨。

“杀了你?”顾云曦站起身,恢复了那副睥睨众生的女王姿态,“那要看本宫的心情了。”

她一挥手,对慕容战下令:“传本宫懿旨。”

“废帝萧玦,德不配位,倒行逆施,即刻起,废黜其帝位,贬为庶人!”

“念其曾为君主,特‘恩准’其留在宫中,于浣衣局为奴,司掌……宫中所有恭桶的清洗之职!”

浣衣局为奴!清洗恭桶!

此言一出,连慕容战都倒吸一口凉气。

让一个曾经的九五至尊,去做宫里最肮脏、最下贱的活计,这简直是把他的尊严,放在粪水里反复践踏!

萧玦听到这个处置,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拖下去。”顾云曦淡淡道,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垃圾。

立刻有两名甲士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昏死过去的萧玦拖出了御书房。

一个时代,就此落幕。

……

七日后,新皇登基大典。

年仅十岁的顾钰,身着龙袍,头戴冠冕,在文武百官的朝拜下,登上了太和殿的至高龙椅,改年号为“永安”。

他虽年幼,但目光沉静,举手投足间,已颇具帝王之仪。

而在这位新君的龙椅之后,设着一道珠帘。

珠帘后,端坐着一位身着凤袍的女子。她便是大萧王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垂帘听政的皇太后——顾云曦。

她透过珠帘的缝隙,看着殿下山呼万岁的百官,看着身旁正襟危坐的慕容战等一众忠臣,看着自己亲手扶持起来的新君。

权力,江山,未来,一切尽在掌握。

大典结束,她缓步走在皇宫的回廊上。

路过浣衣局时,她停下了脚步。

远远的,一股恶臭传来。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污秽的男人,正吃力地拖着一个沉重的恭桶,走向污水道。他的头发早已花白,背脊佝偻,脸上满是屈辱和麻木。

他看到了顾云曦的仪仗,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藏,却又不敢,只能卑微地跪在满是污水的地上,将头深深地埋下。

他就是萧玦。

短短七日,他仿佛老了二十岁,身上再无半分帝王之气,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腐朽。

顾云曦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对这个男人,她已再无半分恨意,只剩下无尽的漠然。

让他活着,让他在这无尽的屈辱中腐烂,便是对他,也是对前世那段愚蠢的过往,最好的告别。

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父亲,兄长,还有前世所有枉死的顾家族人,你们看到了吗?

这江山,从此姓顾了。

你们的仇,女儿……报了。

(全文完)

网友评论

还可以输入 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