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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7 02:30:10

精选章节

1 荒宅夜雨,古画初现

话说乾隆年间,江南有个书生,名叫陈子清。这陈子清啊,祖上也曾风光过,到他爹这辈,家道就中落了。他生得眉清目秀,满腹诗书,性子却有些清高孤拐,只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整日里埋首苦读,盼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重振门楣。

这一年秋闱,子清又落了榜。盘缠耗尽,无颜回乡,幸得城中一位远房表亲收留。这表亲家宅子倒是大,却是个多年无人居住的荒僻西院,墙皮剥落,蛛网密结,夜风吹过,门窗吱呀作响,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表亲说了:“子清啊,这院子是旧了点,胜在清净,你安心读书便是,只是……夜里若听到什么动静,莫要理会。”

子清是个不信邪的读书人,心想:“子不语怪力乱神。荒宅怕什么?正好磨练心志!”便谢过表亲,搬了进去。

头几日倒也相安无事。这夜,天公不作美,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破瓦上,噼啪作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屋顶厮杀。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书房——子清正就着一盏如豆的油灯,苦读《四书集注》。

“轰隆!”一个炸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屋子都晃了晃。子清一惊,手中的书差点掉落。就在这时,只听“哗啦”一声脆响,书房北墙上,一大片斑驳的墙皮被震落下来,露出里面一块颜色稍深的老墙。

子清举灯凑近一看,咦?那墙皮下,竟隐隐约约透出一幅画的轮廓!好奇心起,他找来一把旧扫帚,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墙灰剥落。尘土飞扬中,一幅尺幅不大、却保存尚算完好的古画,渐渐显露真容。

画上画的是一片灼灼盛开的桃花林。花枝繁茂,粉云堆雪,开得热闹非凡。林间小径蜿蜒,通向深处一座精巧的八角小亭。亭子里,端坐着一位身着明代服饰的绝色仕女。那女子云鬓高挽,身姿窈窕,着一身水粉色的襦裙,裙裾上绣着精致的折枝桃花。她微微侧身,手里拈着一朵半开的桃花,螓首低垂,似在凝神细嗅花香。最妙的是她的眉眼,丹青妙笔勾勒得顾盼生辉,那眼波流转间,竟似含着一汪春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郁。

画上题着两句残诗,墨迹已有些模糊:“**三更朱砂点绛唇,五更魂断桃花根**。”落款处早已损毁,不知何人手笔。

“好一幅《桃花仕女图》!”子清忍不住赞叹。这画工笔细腻,设色清雅,人物更是栩栩如生,绝非俗品。尤其是画中女子的眼神,竟让他心头莫名一悸。他正看得入神,一阵穿堂风猛地灌入破窗,吹得灯火摇曳不定,几欲熄灭。

就在这明灭之间,怪事发生了!

子清恍惚看见,画中那仕女拈花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一片粉嫩的桃花瓣,竟从那画中的桃枝上,悠悠然飘落下来!它穿过画纸的界限,在风中打了个旋儿,不偏不倚,正落在子清摊开的书页上。

子清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那花瓣真真切切地躺在书页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冷香气。而画中女子,依旧低眉拈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光影晃动下的错觉。

“这……这是……”子清心头狂跳,脊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那片花瓣,指尖传来冰凉细腻的触感,绝非幻觉。

“莫非……真应了那句‘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荒宅古画之中,竟藏着一段奇缘?”惊惧之余,一丝难以抑制的遐想,如同藤蔓般悄悄爬上了子清的心头。他望着画中那绝色容颜,竟有些痴了。这夜,他对着这幅诡异的《桃花仕女图》,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才昏沉睡去。

2 夜夜笙歌,画中桃源

自那夜之后,怪事便接踵而至。

每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子清总觉书房里有异香浮动,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清幽冷冽,正是那夜桃花瓣的香气。更奇的是,只要他凝神细看那幅《桃花仕女图》,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觉神思恍惚,倦意如潮水般袭来,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头一回,他只当是读书太累,伏案便睡。谁知这一睡,竟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他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桃花林中。这里的桃花开得比画上更盛,更艳,层层叠叠,遮天蔽日。脚下是松软如毯的落英,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甜香,令人欲醉。清风徐来,花瓣如雨纷飞,落满他的肩头发梢。

“陈公子……”一个清泠泠、娇滴滴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自身后传来。

子清猛地回头,只见桃林深处,花雨纷飞处,袅袅婷婷走来一位佳人。水粉襦裙,云鬓高挽,眉眼含笑,顾盼生姿——不是画中那仕女又是谁?

“姑娘……你是?”子清又惊又喜,一时竟口吃起来。

女子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公子唤我‘绾桃’便是。此乃画中世界,公子既有机缘得见古画,又与我气息相投,故引公子入此桃源一游。”

绾桃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子清心中的那点疑虑和惊惧,瞬间被这满目繁华和眼前绝色冲得烟消云散。绾桃引着他,穿过重重花障,来到画中的八角小亭。亭中石桌上,早已备好了香茗果品。那茶盏里飘着的,竟是几片新鲜的桃花瓣,茶水碧绿,异香扑鼻。

绾桃纤纤素手,亲自为子清斟茶。她谈吐风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竟是无一不精。子清本是饱学之士,此刻遇上“知音”,更是精神大振。两人从《诗经》的“桃之夭夭”聊到李太白的“桃花流水窅然去”,从王维的山水田园谈到李清照的婉约愁绪。绾桃时而妙语连珠,引得子清抚掌大笑;时而低眉轻叹,诉说些前尘往事,眉宇间那抹轻愁,更是让子清心生无限怜惜。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画中竟也有月!),清辉洒落,桃花林更添朦胧仙意。绾桃起身,从亭角取出一张古琴,纤指轻拨,泠泠琴音流淌而出,如清泉漱石,如幽谷鸟鸣。子清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击节而歌。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琴瑟和鸣,此情此景,岂非人间至乐?

“陈公子,良辰美景,莫负佳期……”绾桃眼波盈盈,似有无限情意,轻轻依偎过来。子清只觉温香软玉在怀,心神荡漾,哪里还记得什么圣贤书、功名录?只觉得能永远沉溺在这画中桃源,与绾桃长相厮守,便是神仙也不换!

自此,夜夜如是。

每当夜深,子清便“准时”坠入画中世界,与绾桃相会。赏花、品茗、论诗、听琴……有时,绾桃还会牵着他的手,在无边无际的桃花林中漫步。那花瓣落在脸上,冰凉滑腻;绾桃的指尖,亦是冰凉如玉。这画中世界,美则美矣,却总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清冷。但沉溺在温柔乡里的子清,早已将这些微异样抛诸脑后。

3 形销骨立,盲妪警言

画中的日子快活似神仙,可现实中的陈子清,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

白日里,他精神萎靡,呵欠连天,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活像被抽干了精气神。原本合身的衣衫,如今穿在身上空空荡荡,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书是再也读不进去了,捧着书本,眼前晃动的却是绾桃的倩影和那漫天飞舞的桃花。

隔壁院里住着一位姓王的瞎眼老婆婆,是表亲家留下来照看老宅的老仆。王婆婆虽然眼睛看不见,耳朵却灵得很,心肠也热。这日午后,子清强打精神在院中晒太阳,王婆婆拄着拐杖,摸索着走过来。

“陈相公?”王婆婆侧着耳朵,声音沙哑,“老婆子听着,你这些日子,气色……不太好啊?夜里头,可睡安稳了?”

子清心里有鬼,支吾道:“劳婆婆挂心,许是……许是读书太耗神了。”

“读书耗神?”王婆婆干瘪的嘴唇撇了撇,露出一丝了然又带着忧虑的神情,“老婆子活了快八十岁,这老宅子里的阴气重不重,我闻都闻得出来!陈相公,你老实跟老婆子说,是不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夜里头,可听见什么怪声?闻到什么怪香?”

子清一惊,矢口否认:“没有!婆婆莫要乱说!学生只是……只是偶感风寒。”

王婆婆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转向子清书房的方向,仿佛能“看”透那堵墙。“唉,年轻人,莫要被眼前的幻象迷了心窍。老婆子在这宅子里住了几十年,有些事……听也听熟了。”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西院那书房,早年间,听说就出过邪门事儿!百多年前,大概还是前明那会儿,这宅子原来的主人,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中了状元,就嫌弃家里的糟糠之妻。他那妻子,也是个刚烈的性子,据说还是个才女……后来不知怎的,就没了!有人说,是被那负心汉害死的,怨气不散!还有人传得更邪乎,说那负心汉不知从哪儿弄来邪法,把他妻子的魂魄……封进了一幅画里!”

“封进画里?”子清心头剧震,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是啊!”王婆婆的声音带着恐惧,“那画据说就是一幅《桃花仕女图》!画里的女鬼怨气冲天,专等那些心存妄念、贪恋美色的书生,夜夜入梦,吸人精气!直到把人吸成一副空皮囊,她就又能找下一个替死鬼,好让自己脱身去轮回!老婆子以前只当是吓唬小孩的胡话,可看相公你这模样……”她顿了顿,浑浊的“目光”似乎钉在子清脸上,“相公啊,听老婆子一句劝,若真沾上了,赶紧把那邪物扔了!离得越远越好!那画里的东西,再美再温柔,也是索命的无常鬼啊!”

王婆婆的话,如同数九寒冬的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子清身上,让他从沉溺的美梦中彻底惊醒!他想起画上那两句残诗:“三更朱砂点绛唇,五更魂断桃花根”!想起绾桃颈间那串从未在画中仕女身上出现过的、颜色暗红如凝固血液的玉璎珞!想起她冰凉的体温和画中世界挥之不去的清冷阴森!想起自己日益衰败的身体……

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难道……难道这夜夜的温柔缱绻,竟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要人性命的桃花劫?绾桃那含情脉脉的眼波之下,藏的竟是百年不散的怨毒与杀机

4 疑窦丛生,血玉惊魂

王婆婆那番如同炸雷般的话语,在陈子清脑子里嗡嗡作响,搅得他心神不宁。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他想立刻冲进书房,把那幅邪门的《桃花仕女图》撕个粉碎,再扔进灶膛里烧成灰烬!可双脚却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步。眼前又浮现出绾桃那含情带怯的眼波,那清泠悦耳的笑语,那月下抚琴的袅娜身姿……画中世界的缠绵悱恻,如同蚀骨的毒药,明知致命,却让人难以割舍。

“不,不会的!绾桃她……她那般温柔解意,怎会是索命的恶鬼?”子清内心挣扎,为王婆婆的话找着借口,“定是老婆婆年纪大了,听些乡野怪谈,自己吓自己罢了。” 可心底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在质问:那你日渐枯槁的身体,衣襟上真实的桃花瓣,还有那夜夜准时降临的“美梦”,又作何解释?

疑心一起,便如野草疯长。

这一日,子清强撑着精神,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昏睡等待入画。他搬了把椅子,坐在离那幅画稍远的角落,就着白日的天光,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画依旧是那幅画。灼灼的桃花林,精致的八角亭,亭中拈花低嗅的绝色仕女。画纸泛黄,有些地方颜料已微微剥落。子清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仕女的容颜、发髻、衣衫……尤其是王婆婆提到的、在幻境中绾桃颈间那串刺眼的血玉璎珞!

**奇了!**

白日里看这画,仕女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璎珞?更别提那颜色暗红如血、透着不祥的玉石了!

“难道……难道那璎珞,只存在于幻境之中?是绾桃魂魄的某种显化?”子清的心沉了下去。这发现,像一根针,刺破了他最后一点侥幸的幻想。

夜幕,再次无可避免地降临。

子清心中天人交战。恐惧催促他逃离,可对绾桃残存的那点情愫,以及一种病态的好奇心,又像钩子一样拽着他。最终,他还是坐到了书案前,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幅画。熟悉的异香丝丝缕缕飘来,倦意如约而至。这一次,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死死盯着画中仕女的脖颈。

黑暗吞噬意识的前一瞬,他仿佛看到,画中仕女那原本空无一物的颈项上,极其诡异地、由淡转浓地,浮现出一圈暗红色的璎珞轮廓!那红色,浓得化不开,像凝固的、陈年的血!

……

再睁眼,已是画中桃源。

月华如水,桃花烂漫。绾桃依旧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正坐在亭中,素手调琴。只是这一次,子清再没了往日的沉醉。他只觉得浑身发冷,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盯在绾桃的颈间——那串在现实中画作上没有的、颜色暗红如血的玉璎珞,正紧紧贴着她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幽冷的光!

“公子今夜,为何这般看着奴家?”绾桃察觉到他的目光,琴音一顿,抬眸望来。那眼神依旧温柔,深处却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冰冷。

子清心头一凛,慌忙掩饰:“啊……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觉得绾桃姑娘今夜,这璎珞……格外衬你。”他声音干涩,手心全是冷汗。

绾桃闻言,纤纤玉指轻轻抚过颈间那串血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在朦胧月色下,竟显得有几分妖异。“哦?公子喜欢这璎珞?这可是……奴家一位‘故人’所赠,意义非凡呢。”她的语气轻柔,却让子清脊背的寒意更甚。“故人”二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刻骨的怨毒。

“是……是吗?”子清勉强挤出笑容,试探着问,“不知是哪位故人?能赠此美玉,想必与姑娘……情谊深厚?”

绾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桃花瓣无声飘落。过了许久,久到子清几乎要窒息,她才幽幽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风:“情谊?呵……陈公子,有些往事,如同陈年的伤疤,揭开了,只会流血,痛不欲生。公子还是……莫要再问了。”

她不再弹琴,站起身,走到亭边,背对着子清,望着无边的花海,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单薄而孤寂,周身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阴寒之气。那串血玉璎珞在她颈后,像一只窥伺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子清。

这一次的“桃源相会”,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冰冷中草草结束。子清几乎是狼狈地被“送”出了画境。醒来时,天还未亮,他浑身冰冷,心脏狂跳不止,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绾桃那句“揭开了,只会流血,痛不欲生”,还有她抚摸着血玉时,那怨毒的眼神。

王婆婆的话,彻底坐实了!这画中仙,果然是被怨念禁锢的复仇之魂!那串血玉,就是禁锢她的法器,也是她吸取自己精气的媒介!夜夜笙歌,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5 图穷匕见,百年悲鸣

求生欲压倒了残存的情愫和恐惧。子清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他必须自救!

他试过把画摘下来,用布死死包住,藏进箱底最深处。可到了夜里,那异香依旧能穿透箱笼,钻入他的鼻端,强行将他拖入幻境。他也试过强撑着一夜不睡,可那倦意如同附骨之疽,根本无法抵挡,只要他人在书房,就必定会“入画”。他甚至想过一把火烧了这邪画,可每次拿起火折子,对上画中仕女那哀怨的眼神(白日看画时,那眼神似乎也变了!),想起幻境中绾桃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孤寂,他的手就怎么也点不下去。

“难道……我就只能坐以待毙,等着被她吸干吗?”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子清。

又是一个“入画”之夜。这一次,子清不再掩饰。当绾桃如常端着香茗走近时,他猛地抬手,一把打翻了茶盏!碧绿的茶水泼洒在落英上,嗤嗤作响,竟冒出几缕诡异的青烟!

“你做什么?!”绾桃脸色骤变,声音陡然尖利,再无半分温婉。

“做什么?”子清豁出去了,他站起身,指着绾桃颈间的血玉璎珞,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绾桃姑娘!或者我该叫你……那位百年前被负心状元郎害死、封入画中的可怜夫人?!这夜夜的香茶,是滋养你魂魄的灵药,却是我催命的毒酒吧!这串血玉,就是锁住你魂魄、也让你能吸食我精气的邪物,对不对?!”

“住口!”绾桃厉声尖叫,那声音刺耳欲聋,震得整个桃花林簌簌发抖,无数花瓣如暴雨般狂乱坠落!她脸上的温柔假面彻底撕裂,露出底下扭曲的怨毒和疯狂!“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那个畜生!我为他耗尽心血,助他寒窗苦读,一朝高中,他却嫌我出身低微,挡了他的富贵路!他假意温存,骗我喝下毒酒,将我奄奄一息之躯钉入画中!用这串浸透我心头血炼成的‘锁魂璎’生生封住我的魂魄!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百年孤寂,百年怨恨!这画就是我的牢笼!这璎珞就是我的枷锁!”

她一步步逼近子清,周身黑气缭绕,原本绝美的容颜变得青白狰狞,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只有吸干像你这样心存妄念、贪图美色的书生的精气,才能让我魂魄强大,冲破这枷锁!才能让我有机会去找那负心人,哪怕他早已轮回转世,我也要找到他,让他血债血偿!” 她伸出苍白冰冷的手,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长,抓向子清的咽喉,“陈子清!你的精气,你的命,就是我复仇的薪柴!乖乖给我吧!”

6 焚身破障,魂归桃夭

死亡的阴影扑面而来!子清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冰冷的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求生的本能和一股莫名的悲愤,在绝境中轰然爆发!

“不——!”子清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巨力,猛地挣脱了绾桃的鬼爪,踉跄后退!他看着眼前彻底化为厉鬼的绾桃,看着她颈间那串散发着邪恶红光的血玉璎珞,王婆婆的话、画上的残诗、百年的冤屈与滔天的怨恨……在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三更朱砂点绛唇,五更魂断桃花根……” 他喃喃念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原来如此!“朱砂”是血,“绛唇”是诅咒,“桃花根”就是这禁锢魂魄的画轴根基!五更,是阴气最盛、也是这锁魂邪法力量最薄弱之时!要破这邪法,必须在五更天,毁掉那串血玉璎珞,焚毁这幅画!

“绾桃!”子清盯着那疯狂扑来的厉鬼,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怜悯,更有一种豁出去的悲壮,“你恨!你怨!百年的折磨,我懂!可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人是那负心汉,不是我陈子清!更不是其他无辜的书生!你这样滥杀无辜,吸食精魂,与那害你的畜生又有何异?不过是让这世间,又多添无数冤魂,多造无数孽障!”

他的话,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让疯狂扑击的绾桃身影猛地一滞,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痛苦。

“百年的仇恨,已经让你迷失了本心!你曾是才女,你心中也曾有善念!”子清的声音在桃花林的风暴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放下吧!今日,我陈子清,就算拼着永世不得超生,也要砸碎这枷锁,断了你这复仇的魔念!你解脱,我也解脱!这百年的冤孽,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子清不退反进,竟朝着扑来的绾桃猛冲过去!目标直指她颈间那串血玉璎珞!

“你敢!”绾桃厉啸,鬼爪带着森森阴风抓向子清心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子清不知哪里来的敏捷,猛地一矮身,躲过致命一爪,同时右手拼尽全力,狠狠抓向那串血玉璎珞!

“给我破——!”

“嗤啦!”一声裂帛般的脆响!那串暗红如血、触手冰寒刺骨的璎珞,竟真的被子清一把扯断!几颗鸽卵大小、布满诡异符文的血玉珠子,叮叮当当滚落在地!

“啊——!!!” 璎珞断裂的刹那,绾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如同灵魂被生生撕裂!她周身缭绕的黑气瞬间溃散,狰狞的鬼相褪去,变回了那个身着襦裙、容颜绝美却无比苍白的女子。她痛苦地蜷缩在地,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虚幻。

与此同时,整个画中世界开始剧烈地震动、崩塌!桃花树纷纷折断,化为飞灰;亭台楼阁寸寸龟裂;脚下的土地寸寸皲裂!天空如同破碎的镜子,露出外面现实世界书房的景象——正是五更天,天色将明未明,残月西沉!

“不!我的画!我的牢笼!”绾桃看着飞速崩解的世界,发出绝望的悲鸣。

子清站在崩塌的天地中央,手中紧紧攥着那几颗断裂的血玉珠子,看着地上痛苦虚弱的绾桃魂魄,心中百感交集。他猛地抬头,对着那破碎的天空,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和信念嘶声呐喊:“天道昭昭!邪法当破!以我精魂为引,雷火焚尽妖邪——!”

轰——喀嚓!!!

现实世界中,荒宅书房上空,一道水桶粗细、惨白刺目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黎明前的黑暗,如同天神的巨剑,精准无比地劈落在西院书房的屋顶!

“轰隆!!!” 震耳欲聋的炸雷紧随其后!

书房内,那幅挂在墙上的《桃花仕女图》,在雷声响起的同时,“蓬”地一声,无火自燃!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整幅画卷!火焰中,似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饱含痛苦又带着无尽解脱的幽幽叹息。

子清的身体在雷火劈落的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一颤,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重重摔倒在地。

7 画烬新生,桃夭书院

不知过了多久,陈子清悠悠醒转。

刺目的阳光透过破窗,暖暖地照在他脸上。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酸痛,像是被拆散了骨头架子。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北墙上,那幅《桃花仕女图》悬挂的地方,只剩下几片焦黑的木框残骸,以及墙壁上被熏黑的一大片痕迹。地上散落着一些灰烬,风一吹,便打着旋儿飘散开。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雷火,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掐了掐胳膊——疼!蜡黄的脸色似乎褪去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被掏空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般的轻松,尽管这轻松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活下来了……我真的活下来了……”子清喃喃自语,泪水无声地滑落,是庆幸,是后怕,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摊开手掌——掌心空空如也。那几颗被他扯断的血玉珠子,连同那串锁魂璎珞,都已在雷火中化为飞灰,不留痕迹。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那堆灰烬前。焦黑的木炭和纸灰中,似乎有一点异样。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灰烬。只见几颗米粒大小、晶莹剔透如同粉水晶般的种子,静静地躺在灰烬中心,散发着微弱的、充满生机的暖意。

“这是……”子清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拈起这几颗奇异的种子。种子入手温润,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

窗外,传来王婆婆焦急的拍门声和呼喊:“陈相公!陈相公!你没事吧?昨夜那雷好生吓人,直劈你这屋啊!快开门让老婆子看看!”

子清将种子紧紧攥在手心,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王婆婆摸索着进来,紧张地“打量”着他:“哎哟!菩萨保佑!相公你……你这气色……”她顿了顿,鼻子使劲嗅了嗅,“咦?那股子阴冷的邪气……没了?!那画呢?”

“画……”子清看着墙上那片焦黑,声音沙哑,“被天雷……劈中,烧了。”

“烧了?!烧得好!烧得好啊!”王婆婆激动得直拍大腿,“天雷诛邪!这是老天爷开眼了!那邪物害人不浅,终究遭了报应!陈相公,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必有后福啊!”

子清没有细说画中发生的一切,那太过惊世骇俗。他只是简单说画被雷火所焚。王婆婆只道是邪物遭了天谴,欢天喜地地念叨着要去庙里还愿。

子清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他将那几颗从灰烬中得来的奇异桃核,郑重地种在了书房窗外那片被雷火烧焦了一角的空地上。

冬去春来。当第一缕和煦的春风拂过荒宅西院时,那几棵种下桃核的地方,竟真的破土而出,钻出了几株鲜嫩翠绿的桃树幼苗!它们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生长着,抽枝,展叶。

次年春天,西院书房窗外,已是桃花灼灼,开成了一片小小的、却生机勃勃的云霞。花香清雅,沁人心脾,与当初画中那冷冽妖异的异香截然不同。更奇的是,每当有学子在书房窗下苦读,总能闻到那若有似无的桃花香,令人神清气爽,文思泉涌。

陈子清经历了这番生死劫难,心性大变。他不再执着于功名,看淡了得失。他留在了老宅,悉心照料这片桃林,并把自己的经历稍加改编,隐去邪祟害人的部分,只讲了一个关于画中仙魂因执念被困,后被书生以善念化解、最终魂归自然化为桃树的故事。他将西院的书房整理出来,收留一些贫寒的学子在此读书。

说来也怪,凡是在这桃树下、书房中苦读的学子,往往能静心凝神,学业精进。渐渐地,“桃夭书院”的名声不胫而走。书院不大,却总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人们都说,那是当年那位超脱了执念的画中仙魂,在默默守护着这片清净之地,庇佑着用心向学的读书人。

陈子清常常独自坐在桃树下,望着那满树繁花。春风拂过,花瓣如雨飘落,偶尔有几瓣轻柔地拂过他的肩头。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一个清泠泠、再无怨怼、只有平和安宁的声音,随着花香,在风中轻轻低语:

“莫负韶光……”

8 桃香墨韵

彩蛋·桃香墨韵

转眼又是十年寒暑。

“桃夭书院”的名头,早已传遍了江南。不仅是因为书院窗外那几株开得格外繁盛、花香清远持久的桃树,更因从这里走出去的学子,无论天资如何,身上总带着一股难得的静气与灵性,科场之上常有佳话。

这年深秋,新任的江南学政大人微服私访,慕名来到这略显简朴却处处透着雅致的书院。他踱步至书院后庭,只见几株老桃虽已落叶,枝干虬劲如铁,自有一股风骨。树下石桌旁,一位布衣儒雅的中年文士正指导几个少年临帖,声音温和,气度从容。正是陈子清。

学政大人静立一旁,听得入神。忽一阵穿庭秋风过,卷起地上几片枯叶,也带来一丝若有似无、沁人心脾的冷冽桃花香。这香气在深秋时节出现,实属奇事。更奇的是,风中仿佛夹杂着极细微、极清越的女子吟诵声,似在念一首古老的劝学诗。

学政大人心中讶异,不由问道:“陈先生,这深秋时节,何来桃花香气?还有这吟诵之声……”

陈子清闻言,抬眼望向那几株老桃,目光深邃而平和,嘴角泛起一丝温煦的笑意,如同看着故人。他并未直接回答,只将手中狼毫饱蘸浓墨,在石桌铺开的宣纸上,挥毫写下两行遒劲大字:

“画魄焚烬桃始夭,墨海无涯香作舟”

写罢,他轻轻搁笔,对学政大人揖了一礼,声音里带着历经沧桑后的豁达与感恩:

“大人,世间奇缘,皆有其根。一缕执念化尽,可生桃李满园;一缕书香不绝,可渡心海迷航。这香气,这声音……不过是天地间一点未散的精魂,守护着向学之心罢了。您说,是也不是?”

学政大人看着那两行字,又深深吸了一口风中奇香,再听时,那吟诵声已渺不可闻,唯有书院中少年们清朗的读书声,声声入耳,字字铿锵。他抚须良久,望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布衣先生和那几株沉默的老桃,心中似有所悟,最终只深深一揖,叹道:

“先生高义,书院清韵,桃香墨魂,皆乃造化之功,亦是人心之镜。此地,当真不负‘桃夭’之名!受教了!”

从此,“桃夭书院”更多了一段“深秋桃香伴书声”的玄妙传说。而那焚画得生、以善破劫的故事,也随着书院飘散的桃香与墨韵,一代代流传下去,提醒着后来人:莫负韶光,莫迷幻象,心向正道,自有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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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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