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纹遇水竟浮出人影:虬髯汉子反握朴刀立于船头,
刀柄刻的赤蛇缠住他腕骨;船尾老翁佝偻着背,掌心托的正是那块黄泥。
浪涛拍碎人影的刹那,水面倒映的槐树枝影里,倏地多出一道戴斗笠的轮廓!“房上!
”小芸突然指向东厢房檐。瓦片轻响如猫踏雪,斗笠人鹞子翻身落地,蓑衣下摆滴落的泥点,
在青砖上晕开与拓片一模一样的鹰喙趾痕。四、推手问沧州斗笠人揭下草笠,
露出一道横贯额角的旧疤:“王师兄,四十年了。”他指节敲了敲生铁匣,
“师父的‘沧浪匣’既现世,里头该有的东西,总不能烂在青砖底下。
”王老大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一瞬:“陈师弟的赤蛇纹,几时改烙在拆迁队的铁钉上了?
”“江湖早不是练桩子的地界了!”陈疤脸冷笑,蓑衣倏然鼓荡如帆,
“今日要么交出沧州十二路潭腿的密谱,要么——”他脚尖碾地,
青砖裂缝里的铁钉嗡嗡震鸣,二十道寒光破土疾射!王老大云手画圆,八桶井水轰然倾覆。
水幕如绸缎卷住铁钉,磁石吸钉的“叮当”声密如骤雨。水落时,所有铁钉排成卦象,
钉入陈疤脸脚前三寸青砖,拼出两个水淋淋的大字:归真终章 泥舟渡晨光刺透云层时,
陈疤脸踉跄跪在卦象前。他腕间赤蛇刺青被水泡得发白,蛇眼朱砂却洇出血色。
“师父传匣时说过…”他盯着青砖上的水字,声音嘶哑,“沧浪劲练到极处,
能化钉为舟…”武馆门内,王老大摊开那块黄泥。泥上脚印浸透井水后,
现出密密麻麻的针孔小字——不是秘籍,是四十年间被拆的十七家武馆名号,
最新一行朱砂未干:西街孙氏戳脚门,甲辰年六月初七,拆于推土机下。
王老大突然抬脚跺地。青砖下传来空洞回响,昨夜埋匣的湿泥塌陷,
露出一艘柏木雕成的微型舟船。船身刻满潭腿招式图,船头立着虬髯汉子的木雕,
足底鹰喙骨节抵住船舷,如箭在弦。“沧浪匣里装的,从来不是秘籍。
”王老大将木舟放入陈疤脸掌心,“是师父们拆骨为桨的血。”茶馆二楼竹帘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