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远处传来模糊的脚步声,拖沓,沉重,伴随着铁门开合的哐当巨响,
还有几声突兀又凄厉的尖叫划破沉闷的空气,很快又被什么力量粗暴地掐断。
这里是第七病区,俗称“重病区”。苏晚知道,
自己门牌上那个冰冷的数字——107——就钉在这条走廊最深处,像一块耻辱的烙印。
空气里永远飘浮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味道。消毒水刺鼻的化学气息霸道地占据着表层,
底下却顽强地渗透出食物馊掉的酸腐、人体排泄物的恶臭,
还有……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绝望慢慢腐烂的味道。这味道无孔不入,浸透了墙壁,
浸透了苏晚身上这件洗得发硬发白的病号服,也浸透了她每一个昏沉或清醒的念头。
“滋啦——”头顶悬着的那只老旧的广播喇叭,毫无预兆地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
像钝刀刮过耳膜。苏晚的身体猛地一颤,条件反射般把自己抱得更紧,
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肉里。那噪音持续了几秒,折磨着每一根神经,然后,
一个平板无波、毫无感情的女声,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音,
开始播报:“……本院康乐中心将于本周日下午两点至四点开放活动室,
请……”苏晚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一丝,但神经末梢依旧像拉满的弓弦。
这些日常通知与她无关。她的世界,早已被压缩在这不足十平方米的水泥盒子里,
只剩下头顶这方灰蒙蒙、布满蛛网和可疑污渍的天花板,
和墙角那摊不断扩大的、带着铁锈味的雨水渍。然而,那毫无起伏的声音,
话锋毫无波澜地一转:“……另,本院主要资助方,盛天医疗集团总裁顾衍之先生,
与林氏集团千金林薇小姐的订婚仪式,将于下月八号在帝豪酒店举行。顾先生仁心厚德,
特此通知全院,届时病区将加餐以示庆贺……”“顾衍之”。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
毫无防备地、狠狠扎进了苏晚的耳蜗深处。时间在那一瞬间被抽成了真空。空气凝固了,
冰冷的水滴悬在半空,墙角那摊水渍的蔓延轨迹清晰得刺眼,
连自己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