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要有活儿!谁要是笨手笨脚打碎了娘娘们的东西,
或是熏坏了贵人主子们的衣裳……仔细你们的皮!”我抱着一盆刚浣洗好的厚重锦缎,
脚步虚浮地跟在队伍末尾。冰冷刺骨的水早已泡得双手红肿麻木,指节僵硬得几乎无法弯曲。
脚下的青砖湿滑,一个踉跄,沉重的木盆脱手砸落,“哐当”一声巨响,
污水和锦缎泼了一地。死寂。张嬷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狼狈不堪的我面前。
她矮下身子,那张枯槁的脸凑近,浑浊的眼睛里射出冰冷的光。“啧,沈家的丫头?
”她粗糙的手指带着一股腌臜的气味,猛地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
“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呢?嗯?”“啪!”竹尺带着风声,狠狠抽在我的手背上。
尖锐的疼痛瞬间炸开,皮肉仿佛被撕裂,火辣辣地蔓延开去。我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一丝血腥味,硬生生把涌到喉咙口的闷哼咽了回去。不能哭,爹说过,沈家的女儿,
脊梁骨不能弯。“废物点心!这点活计都干不利索!”张嬷嬷啐了一口,竹尺又高高扬起,
“滚去后院,把娘娘们换下来的熏笼香灰,给老娘清理干净!少一粒灰,今晚就别想吃饭!
”后院堆积如小山的香灰,是各宫主子们用剩的残渣,颜色各异,气味混杂。
呛人的粉尘随着我的动作腾起,钻进鼻腔,黏在喉咙里,引得一阵阵剧烈的咳嗽,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双手被粗糙的香灰磨得生疼,伤口沾了灰,更是痛痒钻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污浊和绝望里,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淹没的清凉气息,
却像一根坚韧的丝线,顽强地钻入我的感知。它如此熟悉,带着山野间雨后的清新,
带着父亲书房里那方松烟墨被水化开时特有的、微涩的草木清气。薄荷?我猛地停下手,
不顾呛咳,扑到那堆混杂的香灰里,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用红肿破皮的手指急切地翻找。
终于,在几片烧焦的玫瑰花瓣下,捻出几粒几乎被灰烬染黑的、细小干枯的深绿色碎叶。
我颤抖着将它们凑近鼻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凛冽的、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