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刚刚由内侍总管王德顺用几乎变了调的尖细嗓音、抖抖索索念完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上。
“……永州王萧启、靖南王萧彻、宁西王萧远……七王联名,斥陛下……斥陛下牝鸡司晨,
违逆祖制……已于三日前,竖旗……反了!”最后那一个“反”字,
如同烧红的铁块砸进冰水里,“滋啦”一声,瞬间蒸腾起一片死寂。偌大的金殿,落针可闻。
空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朝臣的脊背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仿佛连那缭绕的沉水香都凝滞不动了。阶下,百官的队列里,暗流汹涌。
老派勋贵们交换着惊惧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年轻的寒门官员则面色苍白,攥紧了笏板。
几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细针,隐蔽地刺向御座上的女帝,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嘲弄——看吧,女人,终究压不住这铁血的江山!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声的攻讦即将把殿堂彻底冻结时,萧靖安却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被冕旒珠玉半掩的容颜,不见丝毫慌乱。她的唇角,
甚至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那不是强撑的笑,
更像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带着冷冽锋芒的兴味盎然。她的视线,
越过了阶下那些心思各异的群臣,落在了丹陛之下,最靠近御座的三道身影上。左首,
内阁首辅谢明微。一袭深紫棠色的仙鹤补子官袍,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如初冬新雪。
她身姿挺拔如孤松,面容沉静,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刚才听到的并非足以倾覆王朝的叛乱,
而是一则无关紧要的市井闲谈。唯有那双狭长的凤眼深处,在女帝目光扫过的瞬间,
掠过一丝极快、极锐利的光芒,如同寒潭映月,清冷而专注。中间,兵部尚书秦红缨。
一身赭石色官服,腰间束着犀角带,勾勒出劲瘦挺拔的腰身。她站姿如枪,
麦色的脸庞线条坚毅,下颌微绷。此刻,她浓黑的剑眉紧锁,目光沉沉地投向殿门之外,
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落在了那狼烟四起的南境,周身散发着一种即将拔剑出鞘的凛冽战意。
右首,虽无正式官袍,却特许立于此地的...